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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一段关于国产芯片和操作系统的往事  [查看完整版帖子] [打印本页]

时间:  2018-4-22 19:49
作者: 纠结的大白菜     标题: 一段关于国产芯片和操作系统的往事

中兴事件引发一片网络热议。什么“这次被美国卡住的芯,一万年也要搞出来”、“中国芯老炮:缺芯是因为缺钱”“国产操作系统,要靠BAT”……这种言论看得我胸痛。

忍了几天,今天忍不住了。说说自己经历的一段往事。

不知不觉写了一万字。分几个部分:

辉煌开局、第一第二棒的困难、系统生态的困难与大溃败、复盘方舟和永中错在哪里、为什么我们做不出操作系统。

2000年到2002年,3年时间,我作为倪光南院士的助手,参与了方舟CPU、永中Office、NC瘦客户机和Linux操作系统的工作。

辉煌开局

2001年,方舟1号横空出世。被媒体称为“改写了中国‘无芯’的历史”。

科技部863重大专项、计委重大专项、信息产业部产业扶持基金全都给了钱。

方舟1号的技术鉴定委员会由中国工程院出面,前任院长宋健、前任副院长朱高峰亲自担任鉴定委员会正、副主任。

2001年7月10日,方舟1号发布,北京市前副市长刘志华亲自当发布会主持人,曲维枝部长等几个部长都到了现场发言。之前,还有李岚清副总理3次听取工作汇报等。

这就是当时方舟1号CPU得到的待遇。最高规格人、钱支持,全到位了。


我从2000年开始参与方舟的项目。

呈送863、计委(现在叫发改委)、信产部申请支持的报告,我都是执笔人。

技术鉴定会、新闻发布会都参与筹备。


难以忘记2001年4月,第一批流片回来,紧张的调试之后,我们看到自己动手设计的CPU启动工作了。

刘强看着我眼睛说:“芯跳了”。

那一刻,难以忘怀。

或许,这是那件事里,最美好的一瞬间。


方舟科技是加拿大华人李德磊创办的企业。

李德磊1977年从哈尔滨工业大学毕业后来到中国科学院研究生院读研,后赴加拿大阿尔伯特大学读博。然后就留在加拿大。

1997年1月8日,方舟科技的前身百拓立克公司在京注册成立。主要靠李德磊介绍外包业务。

1997年,离开摩托罗拉的李德磊加入日立(美国)半导体公司,担任微处理器设计总监,与此相对应,BBT承接的外包业务也从摩托罗拉转向后者,主要做基于日立芯片的相关业务。刘强那个时候博士毕业,加入任研发副总裁。


1999年,李德磊找到倪光南,倪光南看到这里磨练了一支做CPU的完整技术队伍——这是他梦寐以求的。

当时的背景是,中国IT产业界,以及倪光南本人一直为没有自主知识产权的操作系统和芯片耿耿于怀。(18年了,还是如此)

当时的科技部部长徐冠华曾说,“中国信息产业缺芯少魂”。其中的芯是指芯片,魂则是指操作系统。


于是,倪光南帮方舟找钱、找政府、找中芯需要的一切资源,而他本人没有从中芯拿一分钱,零股份。他愿意付出一切,他想要一个新的IT产业核心框架。

倪光南院士给我讲方舟CPU+Linux操作系统,做成瘦客户机NC,“云+端”解决方案,替代Wintel架构的时候,我当时兴奋得紧紧攥住拳头,指甲掐进肉里。

我们以前在联想,玩的是Wintel联盟(微软与Intel联盟)设计好的游戏。

Wintel就是你的顶层,你的成本与性能只能在它框定的空间里。

而现在,我们这群人,正在动手改变核心框架。给我们的IT产业带来完全不同的,成本与性能的想像和设计空间。这件事简直太棒了啊!

第一棒和第二棒的困难


那是激情燃烧的岁月,敢为的俞慈声任北京科委副主任。曾被邓小平关注的李武强从美国回来在科技部产业化司任副司长。大家都想做事情。


我们有了CPU与SOC的技术,政府给的钱也到位了,芯片也做出来了。

下一件事,就是面向市场面向用户了。

这时,真正的困难才开始。

做CPU最难的不是开发。

第一步,你不是写不出INTEL那样的设计,而是你打不起官司。

欧洲从工业革命开始,就认识并懂得保护知识产权的价值,以激励知识创新。

美国青出于蓝。只要是个Idea就可以注册专利。

专利保护,是Intel的核心竞争力之一,Intel长期大规模的专业律师团队,几乎把X86体系相关的专利全注册了。

为什么还有AMD。INTEL是IBM的股东,IBM是AMD股东。就是这样。

所以对方舟的团队来说,不是X86体系的技术难度高,而是在这条道路,每一步,你都会遇到INTEL的专利。我们打不起官司。

所以,倪光南做的技术路线选择是,走RISC结构,做嵌入式,绕开X86体系。


接着第二难的是,在2000年之初,中国IT产业不但做不出CPU,而且连基于CPU,自己动手设计核心电路板的能力都没有。


那时,中国还有电子产业企业百强的名单。我们联想排第二。

反正背后有倪光南、有宋健等一堆大佬,我拿着中国电子企业百强名单,从第1名找到第100名,找了每一个大公司的总工程师。


对话永远是这样:

我:“我们有自主知识产权的CPU,我们还有SOC的能力,这样,我们可以极大地把你要的功能集成,贵司可以更灵活地定义你产品的性能和体积。”

对方:“哎呀,对不起。我们没有能力基于一块CPU开发产品原型。都是INTEL或者他的Design house做好公板,我们选一个,然后基于他们的公板我们再开发。”

我们这才发现,Intel不是做出了CPU,而是培育了一个基于CPU的开发生态系统。

第一棒是核心元器件。

第二棒是无数小的Design house围绕Intel做公板、做产品创意、做产品原型、做差异化做优化。

然后,下一棒才是,面对市场的企业,从Design house挑选产品原型,做商品化包装。投放市场。做品牌、做销售、做客户服务。

而2000年的时候,我们的电子产业百强,基本上都是第三棒。

所以,当我们做出CPU,而且芯跳了。

我们把它捧到手上,想献给别人。中国没有一家第三棒企业能接。

没有办法,只能向前。

于是方舟科技在做完CPU后,又建立硬件团队,自己做出了NC的产品原型,做出了公板。

等于一家本来就规模很小的CPU设计公司,还必须同时干Design house的活。

终于CPU和产品原型都OK了,可以交付一个第三棒企业商品化运作了。

俞慈声拍板,北京政府第一个吃螃蟹。

系统生态的困难——大溃败


下一个问题来了。更大的难题。

Wintel联盟。勉强绕过Intel,更难突破的是微软。

CPU做出来了,再自己做原型,然后自己做产品。做完产品,发现没有配套软件可用。

一块NC公板,方舟科技咬咬牙就自己干了。

但是那么多的软件移植、适配、二次开发,真不是1家、10家、100家公司干得完。


这时俞慈声发起了“扬帆计划”,针对Linux桌面的13大类50多个问题,在全国进行招标。浏览器、OFFICE、播放器……一项一项解决。


接着,就干了那件圈子里著名的事——北京市政府办公软件选型,把微软踢出局。

那件事IT圈轰动一时,微软中国总裁高群耀辞职。然后基辛格给当时是北京市长的刘淇写信,为微软说情。施压处置俞慈声。(没想到吧,美国大政客也为自己国家企业服务的。那时中国刚刚申奥成功,基辛格的施压,是大BOSS级杀伤力)。

那是2001年的冬天,北京最大的一次雪。

那一天,十余个院士联名上书总理,为俞慈声说情。

已经过世的中国计算机事业创始人之一、中将、两院院士张效祥第一个签字,倪光南院士也签了名。

据说朱总理看到十余位院士的联名,一时动容。

863计划,来自1986年3月,4位院士联名上书邓小平总书记。因为时间发生在是1986年3月,所以简称863。从此这就是中国高科技发展重点计划。

启动863是4个院士联名。保俞慈声,有十几个院士。

我一直记得这件事。

后来赋闲在家,看《圣斗士星矢》,12黄金圣斗士为了打穿叹息墙的一线光,一起赴义成仁。

十几个院士签下自己的名字,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他们只是想守护一线光。

所以,我不愿意回忆这段往事,因为我们失败了。

从此我们成了很多人的笑柄。尤其是倪光南院士。

这是10年后,我加入腾讯以后,才学会的一个词——用户体验。

这一仗如果简单来说,就是我们搞定了总理,没有搞定用户体验。

结果是溃败如山。


第一个要命的问题,是基于Linux的Office,包括Red Office、永中、WPS与微软的文档格式兼容问题。我们都知道,换了OFFICE打不开历史文件,打不开别人给你的文件,这是要命的事。

2003年,俞慈声又搞了启航计划。召集中国的所有Office高手、还邀请了韩国的HancomOffice、日本的一太郎技术人员。中日韩三国高手一起破解微软的文档格式,以期能读能存。

效果不好。


除了文档格式,其他的软件体验,用户各种不爽,那就太多了,大家用脚趾头想一下就好了。用户普遍怨声载道,要求换回Wintel。

就这样,我们失败了。

后来,方舟CPU停止开发。永中破产清算。那几万台政府为了扶持一个产业,而买单的NC,估计早就卖了废铁。


几年后,比尔盖茨自己公开了Office的文档格式。

我看到这个新闻的时候,感觉自己脸被门板夹了。

我通过视频,看着这个在哈佛毕业典礼上开玩笑说“爸爸,我终于拿到毕业证啦”的人,这个退休后做慈善的人,会在做《时代周刊》值班编辑的时候选个患病的男孩当封面人物的人。

我想这个人是天使还是魔鬼。

他真的做了很多好事。可是他压得整个中国没有了通用软件产业。

当个小商人,世俗的成功挺容易的

03年,我离开了倪老师的联盟,走得非常难过,觉得自己是一场伟大牺牲战里的逃兵。

08年,我创业做网站的时候,一个小孩晚上闲着,装了最新版的红帽子桌面。我从旁边经过,一眼看到,就停下来,然后就用。试试这个试试那个,心潮起伏,恨不得大哭一场。如果2002年,桌面能有这个水准,这一大票人,应该不会输得那么难看吧。

离开倪老师后,颓了一年多,那段时间,不少人找我干活,多半两类事情,一类是“我代理了个产品,你帮我在中国建设一下渠道”。或者“我做了个产品,你帮我跑跑政府关系”。这两类事,我都再也不想做了。可是除了这个,我并不会别的。

后来,我投奔王路。我跟他说:这么多年,我学的东西,只有给一个特别大的系统干活才用得着。我想在你这里,学点能养家糊口的具体本事。

后来,王路让我当一本准备关门的数码杂志的总经理。

我从王路那里出来,给雷军打了个电话。说:“我要上班了。”

雷军让我去他办公室找他。问我做什么。

我给他看手中的杂志,说做这本杂志的总经理。

雷军说:你为什么要干这个?

我说:找不到工作。

雷军说:可是你为什么要做这个?

我说:学点一个人也能做的,能养家糊口的小本事。

雷军说:那你就干这个吧。


杂志的总经理,其实就是广告销售。

以我给计委写重大专项数亿提案的素质,给广告客户写个三五十万的广告提案,应该算不难。

第一次一个客户提出要回扣。我不能确认难道这就是要钱?但是想想,还是试着给吧。

我请这个客户吃了个饭,拿了个信封。一顿饭,俩人都心不在焉,都不是为了吃饭和交流。然后我把信封递给他,他没有任何推辞客套,极为流畅地收到兜里,告辞而去。


那天晚上,我流了好久的眼泪。

以前,我每天起早贪黑去努力,是为了友谊和荣誉。

从此,我做的事情,没有半毛钱荣誉可言,只做一个拉广告给回扣的小买卖。


后来,我学着做网站,后来,我把网站卖给腾讯,后来…… 10年过去了。

世人眼中,我算是成功了。

倪光南院士还在坚持

2014年初,我离开腾讯。

办完手续,我给倪光南院士发了个微信:倪老师,我离开腾讯啦。

倪老师回说,你来找我一趟,我这里正好有个事情。

我就去看他。

2013年政府采购,研究对Win8的策略,咨询到倪光南院士。

倪光南院士直接上书习  总书记,直言建议:“基于共享软件架构,开发发展中国自主可控的操作系统。”

倪光南院士的报告正文不到800字,总书记手写批示了200多字。“计算机操作系统等信息化核心技术和信息基础设施的重要性显而易见,我们在一些关键技术和设备上受制于人的问题必须及早解决。”

十多年过去了,经历过失败、非议,他自己向科技部负荆请罪种种,倪老师还在坚持。

14年初我去看他,他身上穿的那件棉服,还是2001年的那一件。

倪院士依然信任我,直接拉我和他最核心的几个人一起商议该如何推动,在移动场景下的自主可控操作系统。

10年过去了。打败微软的是Google和苹果。微软还是那么强,只是PC时代结束了。

俞慈声、李武强都已经退休。李德磊不知所终、永中破产清算。

刘强05年离开方舟成立了君正,并于2010年IPO。现在360摄像机、小米手表等多款芯片用的多是刘强做的。2000年倪光南院士对方舟CPU的投入,还是有了成果产出。

华为买了ARM的授权,做出了海思芯片。

小米也豪掷几个亿开发了松果处理器。

就像10多年前一样,只要搞定知识产权问题,选择技术路线,找会干的人,投入干,CPU/芯片就能够做出来。


搞不定的依然是操作系统。差距大的依然是生态。

当年,绕得过Intel,跨不过微软。

如今,绕得过Arm,做不出安卓。

那一段,跟着倪老师,参加了几场高端的会。满场朱紫,还说着14年前的话语体系。

我发现自己变了。在类似的场子里,今天的我和14年前的我,感受完全不同。

过去10年,我没有给一个领导汇报过工作,没有一分钟的时间,用来揣测领导意图。

我只需要持续做一件事,就是洞察用户需求,优化用户体验。

这和在系统里做事,是完全的两个方向。

第二次,我又离开了倪老师。我当时认为自己可以直接判断,这事做不成。

就是说如果做法不改变,也许还是可以拿到很多钱,很多资源、批到地,盖起楼,但是做不出操作系统的生态。


安卓有三:

1、不断迭代优化的安卓系统本身

2、现在大家已经非常习惯的基于安卓的各种应用:微信、商务、游戏、生活、娱乐……

3、全球无数团队,基于安卓在源源不断地创意,开发新的应用,不断繁荣、优化这个生态。


15年前,做当时桌面办公应用的移植,已经让那群勇士折戟沉沙。

现在,数量远大于过去几个数量级的应用移植,还有更为庞大丰盛的生态。

还是原来的体制,还是原来的套路。

面对更大的一仗,完全没有赢的机会。


从一个公司辞职,与离开一个人,不再陪着这个人,支持他的理想,是完全不同的感受。

我从联想辞职,从腾讯辞职,都可开心了。

但我一直为第二次离开倪光南院士而深深愧疚。

那时他已经75岁。这是他一生的梦想。我是他喜欢并且信任的弟子。我没帮他。


复盘方舟和永中


今天再复盘,十余年前方舟和永中做错了什么。


先说方舟。

首先方舟科技,是李德磊个人的公司。李德磊开这个公司的目的,是赚钱,他的选择自然事什么能赚钱做什么。

倪光南看上了这家公司的人才储备和Know how储备,拉上了自己的全部人脉与信用,希望通过一个项目,让方舟的人才储备和Know how储备凝结成可持续发展的IT系统底层。


这件事错在哪里?

就是我在我的《产品思维30讲》里,提到的组织原则。

       顶级组织至情至性,
       一流组织共同信仰,
       二流组织共同利益,
       三流组织共同规则。

所以,用这个组织原则我们来看一下为什么李德磊背信弃义。

首先,李德磊与倪光南的关系,至情至性,肯定没有。共同信仰,更是没有。共同利益,还也没有。

李德磊要的利益是个人收入最大化。

倪光南要的利益是让方舟的人才储备和Know how储备凝结成可持续发展的IT系统底层。

所以,二人合作的基础,就是在倪光南能够持续满足李德磊的利益诉求的情况下,大家可以“共同规则”。也就是说,一旦,李德磊对倪提供给他的利益不满意了,规则就顿时对不齐了。

所以,后来NC的市场起不来,李德磊立刻对863违约,转而做其他业务赚钱。当然李德磊把一些事处理得非常难看,更令人诟病。

但其实从根本上,李德磊与倪光南就不是一个可共谋大事,扛大压力的组织。

如果说方舟的问题是组织基础,永中的组织核心其实很好。
      
章燕青与曹参何止共同利益、共同信仰,简直是至情至性。
      
永中的问题是产品定义和用户体验。

还是我的《产品思维30讲》里,用一节课讲用户价值公式。
      
这个公式其实是俞军提出来的,我深以为然。
      
用户价值 = ( 新体验 - 旧体验 ) - 替换成本

你要得到一个用户,依靠的工具是用户价值。用户得到价值足够高,他就会迁移。比如:几亿用户很流畅地从短信迁移到微信上。
      
什么叫得到一个用户。我们曾依靠政府指令,把永中Office装到数万政府公务员办公电脑上,我们得到这个用户了吗?

好,先算算永中Office给用户的价值是多少。

如果微软的office软件使用体验90分,价格体验50分,两项一乘,微软office软件带给用户的旧体验算45分。
      
永中Office使用体验70分,价格体验咱们算90分,两项一乘算63分。永中Office,自己可以单方面说,自己带给用户的新体验算63分,比微软好。

      
可是还有替换成本啊,用户的替换成本包括什么?品牌认知、获取成本、学习成本、使用成本,使用成本包括使用过程中遇到问题可以得到及时帮助等。
      
我们知道,比尔盖茨长期是世界首富,微软公司的品牌、渠道、产品成熟度、客服服务系统,包括网上随处可见的用户分享等,还有我前面谈到的文档格式兼容的问题。用户替换成本其实挺高的,我们往低里算,用户的替换成本是20分吧。
      
那么用户价值=新体验63分-旧体验45分-用户替换成本20分=负2分
      
就是说我们使劲偏心地给永中Office打高分,给微软打低分,无视用户迁移成本,而用户几乎没有得到新价值。根本够不成用户迁移的意愿。

同时,我们需要注意,政府采购是单位付钱。所以,实际使用的用户对价格体验其实是无感知的。
      
所以,如果以用户感知的体验来打分是:
      
永中的用户价值=70-90-20=-40分
      
事实上,比这个分数还要低。
      
你以“爱国”绑架,让用户价值下降那么多,用户怎么不怨声载道。找各种理由回到以前的舒服境遇里。

曹参对永中的核心竞争力定义为“数据集成”。
      
他分析说“微软Office软件有着相当明显的缺陷:Word、Excel和Power Point是三个独立的、无法集成的应用软件。
      
如果把文档处理、电子表格以及幻灯片制作集成在同一个程序里,那么用户修改了文档里的数据后,电子表格和幻灯片里相应的数据会自动修改过来,不需要用户再亲自逐一找出必须修改的地方。”
      
我去!一个数据要同时在Word、Excel和Power Point被引用,这是一个非常非常低频的应用场景好不好?
      
我刚刚回忆了一下过去5年,我自己的文档操作,用不到一次“数据集成”。

在永中,曹参是无可争议的产品核心,章燕青无比支持曹参,永中上下无比团结奋斗。倪老师当时带我去永中的路上,对永中的集体奋斗精神赞不绝口。
      
(当时我们在等车,倪老师说“给你买个冰激凌吧?草莓的怎么样?”唉,为了这个冰激凌,我两次离开他都对不起这个冰激凌。)

回到永中,永中的问题是,没有花足够的注意力,在用户最高频的使用场景中,提升用户体验。
      
反而花了最核心的力量,为了一个用户5年也用不到一次的场景使劲下功夫,还为此沾沾自喜。

我在网上看永中的结局和曹参的回忆,曹参把怨恨放到了收购永中的唐敏等人身上。
      
其实不应该。永中因为欠债1000万人民币,被破产清算。
      
1000万人民币,北京一套普通房啊。如果产品的用户价值清晰正向,筹1000万人民币,不难啊。

永中有坚实共同扛压的组织,有很好的开局,也做出了7、8成的产品。但是败了。
      
曹参的回忆文章里,有对自己创新点的自诩,有对对手的怨恨,但是没有完整的用户场景、用户体验地图、用户价值。
      
马化腾说:产品经理不能为了自己的自尊心而战。

改变体制的考核方式,才有可能培养创新生态

复盘了我对方舟和永中这两个十余年前的明星企业,核心败局点的理解。
      
那时我们确实犯了错。我们在组织设计、用户洞察、用户体验等多方面都错了。
      
但是政府一次重大项目支持失败,十几年后,中国还是没有芯片和操作系统,这不是我们的错。

      
再尝试探讨一下,为什么二十几年过去了,我们有了数不清的高楼大厦,很多县城都建设的跟北京似的,我们有了新四大发明。
      
但是我们还是没有操作系统。

      
在信息社会的国际空间里,中国是个网络强国。
      
不过这个网络强国架构在微软的Windows和Google的安卓上。

2014年,我陪倪老师参加一次好像挺高端的“移动操作系统生态研讨会”。
      
我说,我们国家如果真的想要一个“移动操作系统生态”,其实挺清晰和明确的,就是国家出钱,投种子,一年往市场里撒1000亿,连撒5年钱。允许大面积失败。

在场官员然后就谈到了如何从科技园拿地做高政府投资的资产,以保证投资成果……
      
我无语。然后退出。

为什么我们建的了房子,放的了卫星,但是做不出操作系统?
      
这其实和联想把Wintel框架的PC卖到全球第一,但是不能向内再走一棒,去做核心技术,也不能向旁边再走一步,拥抱互联网和移动互联网。
      
原因是一样的。

就是体制的集体心智模式,高度依赖确定性。
      
在确定性的框架内,内部人才高度竞争、不能容纳失败。      
      
结果就是过度管理。所有的人都以确定确定再确定为荣。
      
不确定是恐惧,是慌张。失败,是羞耻,是污点。
      
而创新、创意,从萌芽到长成,就是与不确定与失败的一路相伴。
      
这是联想还是我们的体制,恐惧和不能容忍的。

而市场导向的企业呢,他们跟着用户走,跟着市场走。
      
14年,倪老师再次推动移动操作系统,让我和腾讯谈,能否把微信移植到自主可控的操作系统上。
      
我马上找了腾讯的大佬,讲了有总书记手谕的事,然后问微信能不能移植。腾讯人的反应与我预期一致:我们跟着用户走。没有用户量,工作没法安排。
      
所以,有篇文章《国产操作系统要靠BAT》,指望每个季度得发财报支撑股价的上市公司?别扯了。

方舟和永中拿了多少钱

      
今天,回头看,被视为重大失败,折了无数英雄的方舟、永中项目,一共投了多少钱呢?
      
“方舟3号”研发经费拨款1538万元,如按照“863课题”的项目预算要求,给科研人员的工资部分不得超过15%,约230万元,那么方舟公司参与研发的近60位工程人员每月工资也就2千多块钱。
      
按照科技部有关科研资金使用的相关政策规定,用于工资、劳务费、单位提成等方面的资金,在事业单位不超过5%,科研转制企业不超过10%,企业单位不超过15%。“863课题”如果是给高校来做的,15%给科研人员发奖金很正常,但是公司做课题这么15%发工资肯定不够。

李德磊的说钱太少了,根本不够发工资。然后遭到“863”专家的嘲笑。这位专家解释说,芯片项目资金主要用在流片和EDA工具上面,人员工资只是小头。
      
无视市场的人才争夺,市场定价。以维护官家定的规则为中心。我就是这样要求。你做不到,你就是错的。
      
无视市场,无视人性啊。
      
刘强、我这样的人。我们干点容易的事,很容易过得不错。如果找到我们这样的人,让他们干最难的事,还要给最少的钱。我们的官员为何这样理所当然。

永中呢?
      
曹参自述:自2000年到2008年,永中科技获得政府拨款达8000余万元,投在产品研发上的资金达1.52亿元。同一时期,产品销售收入仅5000余万元,公司累计亏损了5000余万元。
      
这就是我们国家对CPU和Office最大的重大专项投入。
      
是不是一堆90后投资基金经理看了都笑了?

  我们有新四大发明:高铁、扫码支付、共享单车和网购。
      
我们用脚趾头回忆一下,这新四大发明是烧了多少钱烧出来的?

不用回想千团大战、不用回想打车补贴大战。2018年,把同龄人甩在身后的那个摩拜单车,一个单车公司烧了100亿。

一家公司烧了100亿,共享单车烧了数百亿,成果是,每个城市可以骑共享自行车。

为了中国自主知识产权的CPU+操作系统+核心办公软件,一共烧了多少钱?
      
把当年变成废铁的NC全都算上。
      
20亿,有没有?
      
这件事,这个数字,就成了恐怖记忆。
      
然后,所有的公司、所有的官员,全都吓破了胆。

十几年后,国家为中兴支付罚单。一笔8亿美金。
      
但是,这些钱,国家付出来,官员没有错误。这就是我们的体制选择。
会犯错的事,没有人再敢干了。十几年前,李武强以不怕丢“乌纱帽”的姿态站出来。这种“傻子”,十几年,也就那么几个吧。何况几个傻子还失败了。前车之鉴啊前车之鉴。

谁的妄境,谁的羞耻

所以,我说政府要操作系统。需要的,不是投资一个团队,而是烧钱烧出一个生态。就是烧钱。容忍失败。

战国时期燕昭王于易水之畔筑黄金台,招天下之士,谁有能力,现场抽一块黄金与之。市场与人性如此,我们何苦自欺欺人。
      
人家一自行车烧100亿,我们一个国家的操作系统,复杂庞大的生态,需要无数人参与。难道您打算,确定性地投几个公司,少少给上几个1500万,然后去打安卓?
      
这是谁的妄境?
      
为什么说挑战安卓比挑战微软还难?
      
因为今天,基于安卓的生态更庞大、更繁荣、更高频。
      
从办公、商务、生活、娱乐。一个个人以及企业的数字空间,几乎都可以利用手机完成。我们对移动场景的依赖,远远大于桌面。

微软OFFICE投了多少钱?

微软是上市公司,公开财报,2016-2017年度,微软一年的研发投入是124亿欧元。1000多亿人民币。

微软一年研发投入1000亿人民币。我不知道这中间,多少钱用于OFFICE。
      
但是无论如何,永中8年花了1.5亿,挑战失败,成为重大污点。
      
我不知道这是谁的妄境,谁的羞耻。

18年前,倪光南院士和我叹气:“纯计划经济也好,纯市场经济也好。都能做出大东西。”
      
18年后,2018年倪院士已经79岁,还在为了中国自主可控的芯片与操作系统奔走呼吁。
      
世人眼中,他是一个唐吉柯德。被柳传志逐出联想,曾经推动的重大项目未能完成。为了这个梦想被一个又一个人利用。
      
而他明知道自己在被人利用,还是宁可冒着一世英名赴水流的风险,还是继续尝试、继续努力。
      
不作为,无过错的人们嘲笑他:“不识时务”、“老被人骗”、“被人骗了还在继续做”……
      
然后所有人,继续直接间接地为“无芯”买单。
      
我不知道这是谁的妄境,谁的羞耻。

结束语
      
这段往事,因为充满了激情、失落、怀疑、愧疚种种复杂的情绪,所以我非常不愿意回忆。
      
今天趁这个机会,提一口真气,把它写出来。
      
没有给倪老师看。因为倪老师是个真正的君子。如果给他看了,他一定会为这个人避讳,为那个人考虑。
      
从昨天晚上,突然想写,今天早上6:00再也睡不着,爬起来,一口气写了一万字。也许该写的不该写的,我全写了。这是我的个人视角,个人叙事。

某年,我和郝玺龙一家还有他的朋友几人,一起去长白山玩。
      
夜宿山脚下的农家院。居然在这个农家院里,遇到了刘强。
      
方舟一别,没想到多年之后,居然在千里之外,这样的地方再见。
      
昔日的英挺少年,鬓已斑斑也。那时他已经创办君正。方舟往事,大家都不愿意再提起了。
      
那么多好战友,我们散了,都没有道别过。

但是,曾经的尝试、努力、错误、牺牲。发生过就是发生过。
      
把此文放到互联网上,以此向当年曾并肩作战过,彼此支持,彼此抱怨,没能好好道别的战友、老师说一句:谢谢、珍重。


时间:  2018-4-22 20:33
作者: fyfal

我竟然看完了,心情沉重...
时间:  2018-4-22 23:11
作者: bluealbum

呵呵,有点像义和团
时间:  2018-4-23 00:59
作者: xyfmmp12345

本帖最后由 xyfmmp12345 于 2018-4-23 08:16 编辑

习惯了某一事物便会失去新鲜感,从而去尝鲜,但对绝大多数人来说这终究只是一时兴起和冲动,最终还是会回到习惯的事物中去。你在进步的时候别人也在进步,只有当大家都因客观因素止步不前时才是我们的机会,趁目前基础理论没有重大突破,奋起直追
时间:  2018-4-23 07:25
作者: 破阵子


楼主文章读后感: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读到了一种深邃的忧伤。这是市场的忧伤嘛?是对我们的拙劣的忧伤吗?对我们的无能和失败的忧伤吗?

本来不想写了,看文章作者真诚的忧伤,我也想聊聊这事。

我想说的话,叫做历史的伤痛。而且问题非常远。

我们没有摆脱历史的伤痛。什么样的伤痛呢?

我们聊一聊什么样的伤痛……我们摆脱不了的历史的伤痛,鸦片战争以来的伤痛。

发生了一段极为悲惨的历史,带给了我们极为深彻的伤痛……以至于,在民族灵魂的深处,我们再也没有恢复过来,这个没有恢复过来的伤痛就体现在这儿:  无论如何,我们要做出一个自己的独立的操作系统来,虽然敌人的操作系统已经在了,那么好用,我们依然不能就这样,一定要做自己的操作系统……

是的,上文的全部伤痛,对体制的无能悲愤的伤痛,对初始探索的没有经验的伤痛,对倪院士的伤痛,是的,一万种伤痛都在内心深处灼烧……可是,孩子,究其最终,只有一种伤痛,历史的伤痛,鸦片战争以来人类分裂史的伤痛。

鸦片战争以前人类史的伤痛是在别处的,因为无论怎样争战,西方没有战火烧进来,没有一种文明以高于我们的姿态烧进来,蹂躏我们,战乱和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历史道法虽然苦涩,但是,我们没有一种东西,说要努力而自己完不成的……那种自己是尘世最高的那种无形的心境,是最大的尘世精神基础架构……外族的文化说融合就融合在我们这了,我们内心是没有悲痛的……相信我,人类史上的悲痛那时也是在的,只是,没有轮到我们,而是遍布世界各地的,在那些看见了丝绸和陶瓷而百般无奈的民族心中荡漾……鸦片战争以后,人类史的悲痛才找到了我们,那些经年被丝绸和搪瓷所蹂躏而感到绝望的人类史悲痛,终于渡过“阴山”,波及华夏……

华夏貌似首次感到了人类史的分裂……原来,世界真的是“分高低贵贱的”,而我真的可能是被打败的,我真的是可能被蹂躏的。

懂了吗?  一切操作系统中的伤痛,都是那一段历史遗留的伤痛,而,我要说的是,这样的伤痛,对整个华夏之外的人,并不陌生……

中国没有从那段历史中恢复过来,依然带着无尽的焦虑,始终担忧世界将分裂,分裂为我和敌人,……

这种历史悲痛,鲜明得体现在一定要建立尽可能独立的体系上……

我们为什么不能用别人的又好又普遍的呢?非要有自己的呢?因为有一天,它会以此将事物再次发展成你死我活的情势。

政治,是人类最肮脏的,因为政治是人类史上最大浪费的缔造机制。

尘世没有信任,人群裂解为仇视和敌对,防备造就数不清的分裂体系……而每一种体系在最大化里,才是最俭省和最高效的。但世界因为历史充满了分裂而没有一个人和一个民族敢于这样,只有一种历史逻辑被广泛认可: 臣服追随,和,争夺唯一的王者位,让自己的体系成为唯一可以普世的。

这种思维,是人类史造成的,在一切方面,它都定义着各种各样的悲痛,今天是华夏倪光南院士的悲痛,你的悲痛,对中国体制无能的怨恨的悲痛,对自己民族明明有可能不错过时机而建立另一个可以分庭抗礼的系统而错失良机的悲痛……相信我,如果有一天,我们以无情的力量,花万亿人民币缔造一个新系统出来,那么,事物不仅不会改善,相反,我们将进入另一轮的悲痛中……几百年后,另一个美利坚起来,打垮我们,建立了他的操作系统可以再次卡我们的脖子,之后,再花几年年,我们缔造一个它玩不了的东西,再卡他的脖子。

轮回,……,唯一不能避免的是,人在里面悲痛。

为什么不找寻方法,让美国的一劳永逸地成为我们的呢?

别人看我的文章一定跳出来质疑我,受制于人总会死的难看,美国人不会就这样。

嗯,我同意。但,我非常奇怪的是,如果问题反一下呢?就是有一天,美国人悲痛的哀叹说,多么希望华夏一劳永逸地把这个操作系统永远得给了我们呢,不再卡我们脖子……

我相信,大家心理第一个跳出来的想法,仍旧是伤痛的,也就是坚决不允许,但是,如果,我把问题提前个几百年,在明朝时,华夏会怎样呢? 也许,我们就没有这样的心防,我们会非常大度的说,嗯,给你吧。

中间发生了什么?是因为我们历史创伤吗?还是因为什么? 如果没有历史创伤,我们有可能给出别样答案嘛?

这是一个充满了真相的问题,它考验的就是我们在尘世上的最大困境的问题。中国有点谨慎小心得说,人类命运共同体,意思是说,也许,如果并不那么危险的话,我不在乎把这个给你。至少我们华夏会这样,对吧。那么,美利坚会吗?在美利坚荡涤了他的全部傲慢,邪恶,不安全感以后,会不会给我们呢?

我们不需要这个答案。为什么?

因为在自身中,我们已经知道答案,如果我们是安全的,并且在历史的轮回中感受过这样的悲伤后,我们会把这个东西给出。

那么,问题很简单,问题立时就演化成了两个接到:

一,让全世界全部感受到安全,如果不能,很简单,传播我们的经验和文明,让他们和我们一样,对历史拥有安全感……

二,一揽子解决,如果不能在微观层面解决,那就放到宏大的规模去一揽子解决,让世界安全,并且让美利坚也信任我们,拥有华夏的安详感,这样,操作系统就成为普适和最高效的。

当然,你一定会说我是妥协派,错,我是斗争派,我认为斗争不该在微观层面,而在更高层面,任何新建一种操作系统的尝试,其实都是人类浪费,所以,真正伟大的解决就是:在宏观上,一揽子解决,彻底斗垮美利坚,但也彻底斗垮“分裂世界的历史命运”,在军事政治这些我们越来越精通和具有把握的层面,一揽子永久性地斗垮美利坚,把它打服,把它代表的“分裂世界”的人类史倾向斗垮,这是一场高超的人类斗争史,既要斗,又要斗掉敌人的魔性,让敌人在这场战争中脱胎换骨,永远解决对整个地球都至关重要的文明性问题,让真正的文明史彻底写进人类社会中。

这是什么思路?毛泽东的思路。

华夏是屹立不倒的民族,智慧,文明,长远斗争,更深谙文明,知道光辉所在和人世的希望所在,知道分裂所意味着的人的悲伤。

是的,我们不必花万亿塑造一个操作系统,但,万亿缔造一个伟大文明的政治大国,彻底并顺利的征服美国,那么,操作系统就不必再在人类层面以万亿规模去浪费和重复。

而更关键的是,如果我们打通这道特别重大的历史关节,那么,将来人类节省下来的就不是一个万亿,而且,不再伤心的也不只是倪光南院士和你……遍布世界的人都避免了倪光南之悲。

华夏的使命非常奇特: 几乎不在乎科技,就这么活了五千年,屹立不倒,不断演绎斗争史,积累斗争经验,反复体味零和博弈的悲怆后果,最终不得不得出合和的史观……然后,就自己玩游戏玩腻了,甚至懒得玩了,明清就玩得懒洋洋,不怎么起劲了,而这个时候,科技就突袭而来,从西方涌来了……

你觉得时光上的恰和是否是一种深意呢?

在西方之前,华夏没有土地产权和资源知识产权的概念,有的只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如果以前西方人诋毁说,华夏,你这样是封建和落伍,你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是一种霸权,一种专制,那么,今天,在你仔细领略了自己的悲痛之后,有没有意识到“这是一种多么高远和终极的仁慈,福祉与文明”呢?那里,你也许会有喜欢女孩子的相思苦,但,应该不会受倪光南院士之悲吧,因为你没有人类史的分裂之苦。人类将减少和省下的东西,都会非常巨大,其中就有这你我敌对的分裂之苦。

世上,不是没有希望,只是,你没有把目光转向真正的方向。华夏向来精通于,以王者阵仗,一揽子解决问题,因为华夏知道,甚至是唯一知道怎样“诚心悦服地囊括万有”的,这怕是这个尘世上唯一和最高的知识产权吧,当然,华夏从来不吝啬向别人介绍,虽然并不热衷于推广,但,凡是愿意聆听华夏的智慧和五千年体悟的,华夏向来不吝赐教,然而,几千,几百年来,从“阴山”而来的胡马,为什么历来都没有学会华夏至高无匹但又从不遮拦的最高知识产权呢?荷兰,英国,美国,苏联,这些旧世界的王者们,所过之处,除了整个世界的不服怨恨和他们自己对自己的不满之外,就剩下失败和衰落了,我想,现在,满世界的民族都知道了: 一一功败垂成,已经让他们意识到,他们没有掌握真正驾驭全球的那种最顶级的知识产权,也许,现在,世界其余的地方已经充满了悔恨,傲慢,不甘和怨恨,而也许,这就是为什么最近,世界其余的地方忽然对华夏越来越恐惧的原因了……

显然,他们需要很长的路,实际上,他们历练还需要很久,那么,在此之前,就让我们奋起努力,把这个世界带往只有华夏才心知肚明和驾轻就熟的世界吧,但,第一个摆在面前的任务就是: 摆脱垂头丧气,摆脱心中的三分哀痛,行动,荡涤没有任何根据的失败主义,荡涤任何犬儒主义做派,朝向一个一揽子解决问题的大写的思路,去工作。

完。

——————

楼主,体制之忧,你仍旧没有读懂。

你说体制焦虑,把一切都抓在手里,这是历史焦虑症的直接体制。

人群皆急功近利,急于贿赂,人浮于事。

你说要发展一个操作系统或者芯片,需要慢工出细活。

可是,你忽略了一个最重大的历史性因素:从容不迫。那种人民的从容不迫。

那种说光刻机的慢工出细活来源于德国民族天性的话,我看了觉得好笑,瑞士擅长精微也是吗?

错了,这一切背后,都是西方在二战后的历史性胜利所带给他们的人民的从容所导致的,有安详就有耐心,有耐心就有精微和坚持不戳,就容易积累。

而我们? 30年求生存,30年求发展,内心的不安荡漾在政府和全体人群中……

有谁会在体制中不紧张呢? 谁会不把一切尽力集中,以全速应对调战呢?

这一切都是历史因素在背后主导着。

我从来不相信华夏大一统的体制必须是焦虑的,可以集中,但焦虑更多是一种历史的,而西方民主也从来不是从容的,他们的从容更多的是二战胜利的历史结果,也正因为如此,并内生的而是历史性因素,所以,西方的从容不迫在察觉到中国的历史性复兴时,开始加速流失,重新陷入急迫和动荡。

美国的着急,直接洞穿了民主体制的从容,早晚有一天,丧失了历史性二战胜利果实的绝对安全形势时,我相信,美国的科技将迅速衰落,因为,它将丧失掉最大的决定性因素: 人的从容。人在最高世界最好世界的从容,没有了……就像华夏,当年不断往外跑,哪里安心做事……

所以,真正奠定其科技的,是政治上的胜利,而真正摧毁美国科技的,将是政治上美国势力的自我怀疑,也就是华夏开始大写得写在他的脸前的两个字“失败”。

当然,是否选择以西方恐惧的方式在政治和军事上击败它,甚至攻克其领土,主动权都将在华夏。而华夏,不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梁山泊头领,他深知世界的秘密,知道世界即使在科技中都仍旧是低垂的,真正高昂的世界,华夏是见过的,也知道的,所以,华夏真得不那么在意美利坚的死活,不那么在意某个国家的死活,也许,这显得冷漠,但这也只是西方关切中的含义,即: 我们对毁灭你们,没有丝毫兴趣,如果我对你说,我向来于人为善,你总是不相信的话,那么这话你应该能理解: 我见过大世面,对毁灭你一点兴趣都没有,因此,这是否让你们觉得足够安全了呢?

————————

楼主,当我们即便不是摧毁了美利坚的国度,而只是摧毁了美利坚人心中的那种从容和愿景时,你觉得,操作系统和光刻机,会不会自己走到中国来,不用我们邀请?美利坚能拦得住吗?一个在流沙的基础上缔造的王国?当光刻机和操作系统的主人,确信华夏代表最好的世界最高的世界时,你认为,有几种东西是美利坚能拦得住的?

不要气馁,你可以说这是可笑的幻想,而我则是想说,对事物,擅长一揽子解决,华夏善于使用王者阵仗克攻大阵,而不是在每个细节中赌成败。

最早中兴事件出来时,我就写到:  最悲催的是,任正非忘记了自己是个统帅和谋略大师,固执地认为,他必须和他手底下的码农比拼“c++”编码以定生死。

有种哲学,我写下来:  宏大,其实无别于精微。
时间:  2018-4-23 09:00
作者: yonica

22日晚间,一篇匿名文章《对梁宁龙芯文章的一点看法》在朋友圈流传,称对梁宁的解读“完全不能同意”。

  文章称,“方舟2001年我就测试过,bug无数,不说市场竞争力了,就算是他们贴钱别人也未必愿意用得,倒贴不起debug的成本。”

  “说难听一点,如果中兴华为早期大量的跟这样的公司合作项目,都不用美国制裁,早就因为成本太高产品投放市场太慢倒球了。”

  作者表示,“我真的觉得方舟那帮人竞争中输掉,没什么想不开的。”



时间:  2018-4-23 09:08
作者: 破阵子

所以,当中兴作为一种历史信号传来的时候,我个人代表华夏,写下的答案就是:科技面,我们将匀速发展,而再也不象以前那样加速行进,以战略挤压的方式,而把整个世界带入双输崩盘的局面。

换句话说:你要问我,中国做不做操作系统,我的答案,不做。问我做不做最精密的光刻机,我的答案是不做。

以前外交部在评价美国的国防和外交政策时,经常说:不能追求自己绝对安全,而让世界陷入不安全,那样将是不对的。

当我们已经历史性站上一个节点的时候,美国人和西方都害怕了,趁他们还有资本做测试的时候,测试一把华夏的德性,是“你死我活”的历史模式,还是典型的别样选择,如果是“你死我活”的人类分类史模式,那么,显然,西方将撸起袖子跟我们彻底干了....

所以,我才写下了一句话:一将无能,累死三军。如果我们把每一种自己都不能把握的核心科技,都写入了2025计划,那么,我们将多花费几百年把世界重新收拾利索.....杀一子,输半局。

欲速则不达。

不要沉浸在一种7nm光刻尺度的细微的悲怆里,去仰望九百八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的命运......那种想象是不对称的。

我们将面临的是一场高超的斗争史,战略指归是让万物都去掉他们各自的不安和恐惧,让世界稳定下来,那个时候,华夏会让世界看看这低垂的科技之外,还有着怎样的高昂的世界和生活.....

重申那句话:我,见过真正的大世面,对毁灭地上任何一族没有半点兴趣。



时间:  2018-4-23 11:03
作者: banzhuanjia

只会跟在人家屁股后面跑,还想把人家颠覆,哪有不败的道理?
就像现在,你另搞一套安卓苹果?可能吗,十几年前或者几十年前,干啥去了?
真正要的干的事,是十几年后或者几十年后有啥,现在开始发力,而不是看见人间有啥了,就像另搞一套类似的
这不就是山寨吗,这帮院士就这垃圾水平,不败才怪
时间:  2018-4-23 11:58
作者: nanwangshan008

破阵子 发表于 2018-4-23 09:08
所以,当中兴作为一种历史信号传来的时候,我个人代表华夏,写下的答案就是:科技面,我们将匀速发展,而再 ...

前辈大才!不要因为一子,闹得满盘皆输。这几年,国内的民族主义疯狂高涨,或许是因为某几部影片,但我不这么想,当然也不便在坛子里多说。
美国对我们国家启动贸易战、制裁ZTE等等、经过媒体的大肆宣扬,与高涨的民族主义,几乎一点就燃。
朋友圈、微博、论坛都充斥着“我们要有自己的芯片”、“我们要有自己的操作系统”、“我们要提升自己的高科技水平”等这种论调。
技术需要积累及大量的实践,被民族大义蒙蔽了双眼,而忽视与他国的技术差距,无异于飞蛾扑火,终将落得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时间:  2018-4-23 12:11
作者: lovebugzhang

我的关注点是李德磊,我不是很了解他,但如果在项目合作中他的立意是利益最大化,你们凭什么诟病他,倪光南是知名院士,有津贴,有名声,可以拉到国家项目,可以屡败屡战,凭什么让一个普通商人去和院士比谋大事。一但项目失败,理论上李德磊可是一分钱收入都没有,还会把以前的资产赔进去,现在事实也是李已经不知所终了,倪还可以继续套着光环,现在的读者已经不同二十年前,文章光有煽情是不行的。
时间:  2018-4-23 14:04
作者: it1010

看完了,我的理解是 …… 项目有了,资金有了,人员到了,捋起袖子…… 干!最后发现原来项目只是冰山一角,要改变的是整个生态链,却发现人力资金都不足,所谓“巧妇不能做无米之炊”,也许是立项的时候根本没有考虑到后面一系列的问题 …… 加上金主(政府和李某某)也许认为你后面的实际问题只是想要钱,所以流产了。。。
时间:  2018-4-23 15:23
作者: 只是

看到这篇文章我哭了,也不知道是我太懦弱,还是这篇文章太感人,我哭也许是因为我们的国家太弱,弱国无外交,美国发动贸易战,就把我们搞惨了,什么大国,我们面积虽大,可是依旧没有芯片,我们应该清醒的认识到我们始终在发展中国家行列
时间:  2018-4-23 17:05
作者: 老兵新手

看完了,认真看完了,心情很复杂。。。当年的WPS,我是支持的,后来office免费了。。。就没有后来了。。。如果有后来,我会继续支持,作为普通人,只能这样啊
时间:  2018-4-23 18:01
作者: wwddhw

提示: 作者被禁止或删除 内容自动屏蔽
时间:  2018-4-23 21:25
作者: usaa

跟着别人屁股后面跑,永远都无法领先
时间:  2018-4-25 16:31
作者: 720928

洞察用户需求,优化用户体验。

时间:  2018-4-27 08:55
作者: xujony

有芯有魂,才能是一个完整的体系。
当前芯片开发以及具有一定的能力储备,开发魂就必须做为重点。

时间:  2018-7-12 17:26
作者: xyfmmp12345

wwddhw 发表于 2018-4-23 18:01
一些细分领域可以不做,但必须能做。
世界大同,听起来很美好。参考毛利人和澳洲土人,血战后与被征服后 ...

会而不做,这是最高境界,但也最难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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