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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爱立信 -- 通信历史的经历者和创造者
之所以把爱立信放在西方厂商里面最后一个写,是因为爱立信是目前西方厂商里面相对最健康的,在我的概念里面,爱立信是西方厂商里面到目前为止唯一一个基业长青的公司,电信设备行业经历过几次产业的切换,但爱立信每次都能够确保在全球TOP设备供应商之列,从早期的电信运营/设备制造一体,到电话机与自动交换机,再到数字程控交换机,固定网络向移动网络切换,以及在移动网络里的1G到5G的4次切换,而其他设备商很多就在产业切换过程中掉队和消失了。
11.1爱立信的创建和发展
铁匠爱立信
拉什•马格纳斯•爱立信(Lars Magnus Ericsson,后文为了区分爱立信公司和爱立信这个人,爱立信这个人加上先生)1846年5月出生于瑞典与挪威交界的西部一个小农场,在9兄妹中排行第6,家境在19世纪40年代贫穷的瑞典而言不算很差,但也不算很好,因为那个时代的瑞典整体是比较贫穷的,是一个落后的农业国,主要以金属冶炼,铸造业及林业为主,也正处在农业经济逐渐向工业经济转型的过程中。
拉什•马格纳斯•爱立信先生(Lars Magnus Ericsson,1846-1926)
在12岁那年,爱立信先生失去父亲,生活的压力迫使爱立信先生开始出去打工寻生活,在14岁那年,爱立信先生开始向一名铁匠拜师学艺,于是爱立信先生从铁匠开始了自己辉煌的职业生涯。随着年龄的增长,爱立信先生越来越觉得自己需要进一步的学习,但对于只有300多万人口的瑞典而言,斯德哥尔摩才是理想的技术学习中心,但当时的爱立信先生并没有足够的钱。
经过几年的积累,1866年,也就是爱立信先生20岁的时候,终于攒够了钱并来到瑞典首都斯德哥尔摩,并成为奥勒(Öllers)公司的学徒。奥勒公司主要是制造并维修电报设备,主要客户包括瑞典国有电报服务商-电报管理局(Telegrafverket),军队及消防队等。奥勒公司的老板奥勒早期是电报管理局的一名员工,后来辞职创业。瑞典政府认为拥有一个家提供电报设备的制造,维修和培训的本国公司是非常重要的,因此为了扶植本国企业,政府对奥勒公司有一定补贴的,而这个补贴就包括政府助学金,支持年轻人到英德等国家学习。
爱立信先生在学徒和工作的同时,在业余时间学习数学,材料技术,工程制图以及英语和法语,因此爱立信得到公司老板的赏识,并由老板推荐成为国家助学金的获得者,由国家资助到工业及技术更发达的欧洲国家游历,工作和学习。
1872年-1875年,爱立信先生在德国和瑞士工作和学习,学习的方向主要是电工方面。在此期间爱立信先生曾经在柏林的西门子及瑞士的一家公司工作。
爱立信先生在西门子公司的设计图纸
1876年,爱立信先生结束游历回到瑞典,刚刚年满30岁。
爱立信公司的建立
1876年,爱立信先生返回瑞典之后从奥勒公司离职,与一个叫安德森的同事一起创建了一个机械工厂,取名为LM Ericsson,也就是和爱立信同名,只是前两个名字用字母简写,主要是制造和修理电报,仪器和电器等。
爱立信公司最初的商标
爱立信这个修理铺条件是很简陋的,租借了别人一间房作为场地,主要设备只有一台脚踏式机床,而公司的资金也仅有借来的1000克朗,但不管怎么说,这是爱立信公司的开始。
爱立信公司的第一笔业务是维修用于火警报警的机械报警器,收费2克朗,虽然很小,但爱立信先生很快凭借自己技术能力,精湛的手艺,丰富的经验为爱立信公司赢得了声誉,赢得了不少消防,警察和铁路部门的订单,当然国有电报部门的订单主要还是在奥勒那里。由于电报产品并不是特别复杂,爱立信公司在维修电报的同时,也很快推出了自己的电报机的产品,并随后将产品扩展到铁路系统的自动电报装置及防火电报系统。
业务顺利的发展使得爱立信的工厂规模也快速扩大,并多次搬迁和扩大生产场地。
电话业务的起步
同样是在1876年(爱立信也是1876年建立),大洋彼岸,贝尔先生发明了电话并注册了专利。当时欧洲是世界的中心,贝尔很有预见的在英国,比利时等欧洲主要国家注册了电话的专利,但并不是所有国家,比如在瑞典和德国都没有注册,瑞典因为国家并不大,全国人口也才300多万,而德国估计是因为1871年才刚刚由普鲁士完成统一,估计在经济制度及知识产保护还不太完善,这就分别为爱立信和西门子带来了机会。 在1877年年底,贝尔电话公司已经开始在瑞典斯德哥尔摩的报纸上打广告销售电话,当时还没有电话交换机,电话都是成对出售,主要是家庭之间,工厂之间,或者工厂与家庭之间,而作为新兴业务,电话业务并没有纳入政府管理的范畴。
贝尔在斯德哥尔摩报纸上的电话广告
既然有电话机的应用也就会有坏的,于是有人将将坏的电话机送到爱立信这里来维修,于是爱立信先生也早在1877年就接触了电话机,他认为电话业务在未来将拥有无限的前景,于是爱立信先生开始自己研究电话机,并在1878年成功制造出比贝尔电话公司质量更好价格更便宜的电话机。
也正因为贝尔并没有在瑞典注册电话的专利,于是爱立信公司开始销售电话机,在1878年当年,爱立信销售了22对电话,每对电话55克朗,从而正式开始了爱立信的电信设备制造业务,当然,早期就只有电话机。
技术进步
对初期的爱立信来说,并没有雄厚的资本,也不能像贝尔电话公司那样能够从运营中获取相对高的利润及研究开发经费,在有限的资金之下,爱立信还是在产品上不断创新和突破,更可靠并且更便宜,已使得公司在竞争中获得一定的优势。
早期的木制电话机
挂墙电话机
早期的电话机中,听筒和送话器是分开的,一般是挂墙安装,听筒是通过电线连接到挂墙的电话机,而送话器则是固定的。随着时间的推移,爱立信在电话机上做了更多的创新,最主要的是1884年设计了出了第一个桌面型的电话机,这个电话机最大的好处就是不用安装,但听筒和送话器还是分开的。
送话器和听筒分开的第一部桌面型电话机
1892年,爱立信先生更进一步,将听筒和送话器连接在一起,这个就是在英国被成为“Skeleton Type”的电话机,虽然爱立信推出该产品的时候,仅仅给一个375/AC的数字型号。
骨架式电话机突破
该型号电话机是当时最热门的电话机,采用裸钢结构,带有两个感应磁铁,巧妙地弯曲并成为支架,采用传统的手摇发电通知总机要通话的方式。电话机上的各个零件表面进行镀镍和上漆处理,并且爱立信先生大胆的用了不同的颜色,使得电话机一改之前采用木质及传统黑色或金属色的设计,整体看上去就显得制作精良。
高30厘米,宽28厘米,深14厘米的电话重5公斤,整部电话成为了紧凑,精细的机械奇迹。通过爱立信的代理网络迅速销售到了全球多个国家,并且在不同的国家也还有一些盗版的产品。直到现在,这个电话机也还是收藏界的大热门,这个图片就是从收藏网站找到的。
当然,并不是说有了高档产品低端产品就不销售了,实际上,挂墙电话机,桌面型电话机以及这种高端的电话机一直到1930年都是在同时销售的,产品的生命周期长达50年。
与此同时,针对这款或这个类型的电话,爱立信还特地申请了注册商标。
注册商标
电话机是一个产品方向,另外一个产品方向则是交换机。
随着用户数的增加,都采用单点直接的电话已经不能满足实际的需求,于是最早的电话总机在美国诞生,是采用塞绳互联的方式,这个交换机总机主要靠人工操作,因此容量一般做得不会太大。而爱立信塞绳电话总机是1880年诞生,容量从5线到几百线不等
人工交换机
这类交换机主要的问题是操作的效率比较低,接线员之间还有干扰,并且不同接线员之间有的时候还要互接,因此一般情况下这类交换机的上限是800条线路,16名接线员。这在当时也基本上能够满足需求。而自动交换机最初的容量反而相对小一些,并且技术复杂度上也相对高,因此爱立信早期的交换机产品最要还是以塞绳总机为主,比如下图是1886年爱立信产品目录中的主力交换机机型,100线售价1000克朗。
1886年爱立信产品目录明码标价
但容量的需求是客观存在的,但爱立信暂时没这个技术,于是在1885年,爱立信的主要客户SAT老板赛德格伦,爱立信先生及国家铁路局一个监察员三个人决定去美国贝尔电话公司去参观考察。贝尔电话公司认为SAT和爱立信是自己的竞争对手,自然不会热情接待,当然在政府官员的努力之下,贝尔电话公司还是勉强接待了他们一行,但并未就复试交换机的技术和爱立信做交流。
最终在未经贝尔电话公司高层允许的情况下,他们一行三人直接到了贝尔电话公司的交换机机房,由政府官员和机房负责人搭讪,而赛德格伦和爱立信先生则直接到复式交换机(呼叫分配作用,非后来的自动交换机)后面查看工作原理,估计这个也是通信行业最早的工业间谍吧。
随后,爱立信也逐渐开始掌握了复式交换机的技术,当然,还不是全自动交换机。
国内业务的发展
贝尔电话公司是斯德哥尔摩最早的电话网络建设和运营者,在1880年,由电报局和北电电话公司合作第一个电话网络投入运营,最初只有100名用户,当然还是人工交换机的方式,但价格是很贵的,每个用户的接入费是200克朗。
由于斯德哥尔摩的电话网络是设备与运营一体的贝尔公司经营,因此虽然爱立信已经有了电话总机产品,但并没有任何市场机会,只能在斯德哥尔摩之外寻找机会。1881年,在斯德哥尔摩北面的耶夫勒新成立了一个电话公司,并发出来了电话设备和网络安装的招标。在这个投标中,爱立信给出的设备和工程服务的价格是远远低于贝尔电话公司的,但电话公司并太信任爱立信公司的产品和技术,但经过第三方的测试,爱立信公司的产品并不差于贝尔公司的,于是爱立信中标,这个也是爱立信公司第一份重要的合同。
只要有了实际应用,产品会成熟的快,新客户看到应用的案例也会对爱立信公司更加信任。于是,爱立信的第二份合同来自于挪威的订单,但对爱立信发展更重要的则是和SAT建立了合作关系。
由于贝尔电话公司的接入费和使用费都非常贵,于是经营珠宝和建筑生意的赛德格伦很看好电话业务的发展,认为电话业务能够大幅度提升人们的沟通效率,但贝尔高昂的价格已经大大阻碍了电话的普及,于是他决定成立一个收费比贝尔电话公司更低的电话运营企业,于是1883年,收费更低的斯德哥尔摩通用电话公司SAT成立。
SAT和爱立信公司签署了电话机和交换机的购买协议,仅第一批订单就高达1000部电话机和22部人工交换机,而供货的价格是远远低于贝尔电话公司的。也正是有了相对低的设备,SAT也将接入费降低至100克朗,这个价格只有贝尔电话公司的一半,于是SAT在新用户的发展上很快就超过了贝尔,1883年年底,SAT就已经拥有785名用户,到1886年用户已经超过3000,而贝尔电话公司只有1655名用户。
合作伙伴的快速发展给爱立信带来源源不断的订单,随着SAT扩张,国有的电报局也开始在电话业务快速布局,也把爱立信纳入主要供应商的行列,于是爱立信在电话业务上就开始蓬勃发展,不但是瑞典国内,也包括了国外。
国际业务的发展
爱立信的国际业务主要是采用代理商的模式,首先是通过参加在欧洲,美洲等地举办的国际工业博览会和展览会展示自己的电话机及交换机的产品,结识潜在的客户或者代理商,然后通过代理商在主要目的国家销售自己的产品。等到单个国家的市场到达一定的规模,爱立信就会在当地成立分公司,建立工厂,然后自己销售,当然这样就造成代理商失去了工作,这个是当时爱立信模式存在的主要问题。
在不同国家建立工厂主要是出于经济性考虑,节省了劳动力和运输成本,但也有一些是政治方面的考虑,那个时代自由贸易还不是主流,并且电话网络也是相对核心的产业,各个国家还是希望实现产品方面一定程度的控制。
爱立信首先参与开拓的是俄罗斯的市场,1897年设立的圣彼得堡工厂也是爱立信在瑞典之外的第一个国外工厂,而英国则是19世纪80年代末开始拓展并站稳脚跟,由于英国经济相对发达,人口众多,因此英国很快成为爱立信最大的市场,但在英国,爱立信主要是提供电话机产品,交换机产品主要还是贝尔的设备为主。
当然,也少不了中国这个人口众多的市场。上海的电话业务之前一直掌握在英国东方电话公司手里,因此爱立信从19世纪90年代末开始销售少量的电话机。但1900年,英国东方电话公司的特许经营权到期,一个瑞典商人也获得了特许经营权,于是爱立信就获得了一个全新网络建设的机会,于是爱立信公司的电话销量大增。由于有了品牌,英国东方电话公司也一改之前只用贝尔电话公司产品的习惯,将爱立信产品纳入采购的范围,于是爱立信开始在中国其他地区也开始销售自己的电话机和交换机。
1906年中国代表团参观访问爱立信公司总部
总之,到1900年的时候,爱立信的员工数量已经达到1000人,年产电话机5万部,整体销售已经超过400万克朗, 这在当时已经是不小的收入。当时的爱立信已经是一个非常国际化的公司,瑞典之外的收入已经占到了整体收入的95%,其中一半的销售来自于英国。销售的范围则包括欧洲大陆主要国家,中东,非洲,亚洲和美洲等主要区域。
爱立信1900年左右收入
激流勇退
1896年,爱立信先生决定将爱立信公司改组为股份公司,取名LM爱立信有限公司,资本为100万瑞典克朗,一共设立1000股股份,其中爱立信先生持有900股,联合创业的安德森持有50股,其他的50股以奖金的形式发给其他员工,爱立信先生担任总经理及董事长。
爱立信先生成立股份公司,可能主要目的是为了能够在1900年能够激流勇退,由于业务的快速发展,公司收入和雇员的规模也在增长,爱立信先生已经感觉到了自己有点力不从心,想从爱立信公司中退出,而改组为股份公司之后爱立信实现公开上市,就有了退出途径。现在爱立信官方网站上能够查到从1901年开始的所有年份的财务报告。
爱立信从1901年起的年报查询
1900年11月,爱立信辞去了公司总经理职务,1901年2月,爱立信又辞去了公司董事长的职务,虽然当时爱立信先生才55岁,正当壮年,但已经有了退意,估计谁也拦不住。1905年,爱立信先生卖掉了所持有的所有爱立信公司的股票,从而实现了彻底的退休。
1926年12月17日,爱立信先生去世,他一生不喜欢有关他的性格的任何直接宣传,也不想被人偶像化。即便如此低调,在1946年纪念爱立信先生诞辰一百周年活动的时候,后人在他墓地立起了一块碑,上面写着“瑞典电话工业证明了他的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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