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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奇瑞的年轻人,说了些一面之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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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12-24 1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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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奇瑞的年轻人,说了些一面之词
本文来自:这个世界出BUG了
最近半年,奇瑞出圈过几次。
成功登陆港股,前三季度净利润高达143.65亿元,冲上国内第二,很多不明事理的吃瓜群众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奇瑞扮猪吃老虎,已经这么牛了。
在耀眼数据的背后,我们又看到了一些另类出圈,比如早晨一群穿着西装跑操的奇瑞人,被很多年轻人所不理解;尹同跃一边当着所有人面反思加班文化,但是依旧挡不住接二连三的加班质疑;更多花式吐槽在小红书上被一一列举,山头文化、领导文化、忠诚性测试,似乎没有一句好话。
我们做了一个很有意思的试验,问了问AI,奇瑞的一线员工对公司的满意度高不高,答案似乎完全负面,很不积极。
2025-12-24 09:57 上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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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都说AI容易产生幻觉,我们为了避免幻觉,又找到了三位奇瑞一线员工,有些已经离职,有些还在外包,在他们的心里,奇瑞的问题又是哪些?
在他们看来,各种不好,都真实存在,但如果你挺过了这个过程,奇瑞训练出来的人,在哪里都可以混得很好,业内很抢手。
我们了解下来之后感觉,年轻人对于奇瑞的抱怨,并不是来自钱,更多的是来自于企业文化和管理风格。我们之所以写这篇文章,也是希望奇瑞的管理层可以看到,一个企业除了赚钱之外,员工的幸福指数,也很重要,就像于东来说的,员工开心产品和服务才会有温度。
接下来,看看年轻人们,怎么说。
就算坐着玩手机,也要加班
奇瑞董事长尹同跃曾这样定义公司:“奇瑞没有聪明人,我们是一群善于学习的老黄牛。”
尽管初衷是强调踏实肯干的精神,但慢慢的,这句话在执行中变了味。“老黄牛”这个词,在奇瑞有了两层意思。一层是明面上的努力;另一层,则是不少年轻员工私下体会到的——你得像牛一样,有耐力,能“耗着”。
奇瑞纸面上的作息是“八点半上班,五点下班”。但从几个受访者的体验看,六点半能走,算是早的。公司还会鼓励他们在周六也坐班。“不是所有人都要去,但是一定要有人在那,就像轮岗一样。”
2023年,幼晴以211应届生的身份进入奇瑞研发岗。头两个月,她过着接近理想的日子:准时打卡下班。“刚来的时候,我一点事没有,工作内容基本都能在上班时间完成。”
转变始于一个周六。领导直接把电话打了过来。“他开始让我去加班,但我那会儿并没什么要紧的活。”她拒绝以后,电话那头的不悦很明显。之后,领导威胁要开除她。
但幼晴心里清楚,“毕竟奇瑞以前是国企,开除、劝退员工其实是很难的操作。”她分析道,“很多本地人都想进奇瑞,图的就是一个安稳,领导说要开除,其实就是过个嘴瘾,真发起开除流程,自己是要先被考核的。”
她遇到过一位领导,明确要求团队“刷加班时长”。“你哪怕没有事,坐这玩手机你也要加班。”幼晴觉得,当加班变成了坐班,实干的味道就变了。
陈丰在2022年来到奇瑞旗下的捷途,做产品经理。和幼晴的遭遇相比,面对内部盛行的加班文化,他承受的是一种更隐形的压力。
起初,他也按时下班。直到有一次,领导走过来,看似随意地问了一句:“丰,你下班后干嘛?”陈丰以为只是闲聊,老实回答。对方的下一句让他愣在原地:“你看你这么年轻,也不谈恋爱,在家待着没意思,不如在公司多学习学习,这里的网和电都是免费的。”
陈丰听懂了,这不是关心,是规矩。
他很快发现,部门的工作节奏变得很奇怪。一个需要写PPT的任务,“我一个多小时就能写一页,但有的人一整天可能只写得出二三十个字。”
更让他困惑的,是环境对人的塑造:“有一两个能力比较强的,他一开始会积极干,但待久了也开始跟着磨洋工了。”效率和能力的差异,被“看起来努力”的氛围抹平了。
“反正我下班也走不了,”抱着这样的想法,大部分人的选择变成了“我不如白天一点不干,晚上加班在这做做样子。”
本可以高效完成的工作,被拉长、稀释,填满一个又一个夜晚。
员工不爱加班,是谁的错?
很多人在网上诟病的,是在奇瑞加班不算钱,但事实不是这样。
在幼晴的印象里,她当时所在的研发部门,工作日加班超过晚上八点,就有十块钱餐补。如果周六出勤,干四小时能领十块,干八小时有二十块。最重要的,所有加班时间都能攒成“调休”,满八小时就能换一天假。
“理论上,只要领导批,就能调休。”幼晴算过一笔账:每天加半小时班,一周就是两个半小时,一个月至少也能攒出一天假来。
小罗进的是奇瑞的外包岗,她告诉我,在加班上,他们的待遇和正式工差不多,只不过她们工作日的加班不算调休,但能比正式工多领3块钱的餐补。“13块钱,能吃一碗盖饭,或者一碗面条,能管饱。”
小罗告诉我,现在网上很多人吐槽奇瑞的加班,招聘环节要背很大的锅。她从前是猎头,自己进了奇瑞以后,对这个环节看得更透。
“一般入职前,公司都会提前告知加班情况。但有的人事为了KPI,不会把情况说明白。”这种行为导致有的新人进去以后适应不了。
在幼晴看来,整个汽车行业都不轻松,加班没什么稀奇的。“大家不乐意的,是那种没事硬耗着的班,是过度加班。”
“如果你真的想学习,其实奇瑞提供的学习机会很多。”在幼晴印象里,同部门有个同事,专挑别人躲着的苦差事干。车子要做冬标夏标,得去环境比较极端的地方,附近住宿都在五六公里开外,很多人摇头,他会主动报名。
晚上加班的时候,有人在划水,但他是真的在琢磨技术、复盘项目。“等我提离职的时候,他因为项目经验扎实,已经快升职了。”幼晴说。
一样的公司,一样的加班,有人看到的是枷锁,有人把它当成了台阶。但无论是什么,在奇瑞,最后决定你脚下是什么的,往往不是白纸黑字的制度。
“你在这个地方过得怎么样,很大程度看领导。”这是幼晴在两年内换了三任领导后,得出的结论,这也几乎是我聊过的每一位“奇瑞人”的共识。
这里的许多事情——无论是加班时长,还是一些旁人看来略显奇怪的规定——最终都微妙地转化为一种态度的度量。它不像明确的KPI,更像一种“服从性测试”。
相当于从进门开始,就有人拿着一把尺子量你尺寸,判断你合不合适。你可以垫脚或者吸气收肚子,也可以什么都不干。关键看握着那把尺子的人,会在你身上用多大的力。
奇瑞人的领导,就像开盲盒
陈丰对此感受最深。他的第一任领导,是从其他车企挖来的“空降兵”。新官上任,急需立威,而性格活泼、到点就走的陈丰,不幸成了最显眼的靶子。
“他总在开会时拿我开玩笑,”陈丰回忆,那并非友善的调侃,话里总带着刺:“没有人像你诶,谁跟你一样天天享福?下班真早,真羡慕你。”
领导起了头,一些同事也会跟着附和。但比起群体精神攻击,更让他难以适应的,是市场部门的酒桌文化。
他想起进公司时,参加的第一次部门聚餐,成了小领导的大型表演现场。“肉还没吃两口,他就把一个更大的领导叫来了。”陈丰描述道,“他当场表决心,说‘以后我们部门就跟着您干,您要走,我们全员辞职!’”
“我同意了吗?你问过我吗?”陈丰当时只能在心里嘀咕。接下来,是车轮战般的敬酒。“男的你必须得喝酒,女的可以喝茶。”
饭局持续到深夜,领导酒后兴起,还要拖着疲惫的众人转场KTV。陈丰到家已经是凌晨,第二天早上还要七点半起来,挣扎着去公司打卡,而领导,“自己在家美美睡到中午才过来”。
“感觉在这里,人性被磨灭掉了,”他说,“无论你进来是方的、圆的、菱形的,最后都给你打磨成一种形状。”
“公司几万人,偶尔出现奇葩领导也不奇怪,”幼晴对此看得更开一些,“执行制度的都是人嘛,就看你遇到的那个好不好了。”在研发部门,她没有像陈丰那样的悲惨遭遇。
“有官威的那一套,在我们这儿行不通,”幼晴说,当自己人跟外面有冲突,她的领导经常会护短,“他得哄着这群干活的,”在她看来,这不是无原则的偏袒,而是对专业价值的尊重。
在研发部门,领导的“尺子”,更多是用来丈量技术方案的可行性,为团队争取资源与空间,而非对下属私人时间的掌控。
这种差异,或许源于奇瑞骨子里的基因,“奇瑞很重视技术,所以我感觉研发岗的地位比较高。”而在营销、中后台等支持、执行部门,规则的弹性更大,“人治”色彩更浓,领导的个人喜好被无限放大,也更容易催生出陈丰所遭遇的、强调绝对服从的文化。
作为外包岗的小罗,对这种“弹性”体会也很深。“我们组以前是单双休,换了个领导,直接就改成单休了,”她说。
一把尺子,多种量法。在奇瑞这个庞大的体系里,你被分到哪个部门,遇到哪个执尺人,几乎是一种“开盲盒”般的体验。
领导的综合素质,导致了每个奇瑞人的职场体验都不相同,但决定年轻人最终去留的,往往不是这些或好或坏的际遇,而是一个更基础、也更现实的问题——钱。
教会徒弟,送走徒弟
“我们那一届,奇瑞在校招里算是个中档选择,甚至有‘点击即送’的感觉。”幼晴回忆道。
对于许多像她一样的211工科生来说,2023年奇瑞的offer像个保底选项。“国企、大厂、离家近,”这是她当初选择这里的理由。
她入职走的是“打包价”:每月大概7000~8000,13.5薪,如果是研究生,能多一千。“但是没有任何谈薪空间,”幼晴强调,“它给校招生开的工资,远远低于行业水平。”
公司给的解释是,岗位的base地在安徽芜湖,生活成本低,而且还提供免费宿舍——一间五六十平、带厨卫的一居室。对于刚毕业的年轻人,这笔账听起来似乎合理。
“在芜湖生活,是够的,”幼晴承认,“可你想攒点钱,或者以后要在别处安家,就非常吃力了。”
但最让她受不了的,是那种缓慢的晋升节奏。她告诉我,奇瑞内部还留着很强的“国企作风”,薪资由职级决定,要想升职,能力是一方面,更得“熬年限”。
“本科生从P4升到P5,必须干满三年。研究生快一点,也要一年。”幼晴干了两年,职级还是刚进来时的P4。就算熬到了,“P4升P5,工资大概也就涨个两三百。”她透露。
当你发现,行业的薪资一年一个样,身边跳槽的同事轻易就能翻倍,而自己却要为一个职级苦熬三年,心态很难不发生变化。
幼晴最终选择离开,“我跳槽去的公司,起步职级就相当于奇瑞的P5,薪资更是翻了几乎一倍。”
但她提到了一个事:“在奇瑞,新人只要肯学肯干,成长会很快。研发岗在这里熬两年出去,在业内的认可度挺高的。”
奇瑞这种人才的流失,或许比想象中夸张点。幼晴告诉我一个内部流传的统计数据,不保真但可以参考:“21届的校招生,到25年时,离职率有90%。22届达到了80%。我看过一些离职表,真的是一片红,全走了。”
以上数据的真伪,我们无法考证,但是在一线员工中如此流传,侧面说明了部分人的不满。
小罗从另一个视角验证了这种困境。以前还当猎头的时候,她的主要客户就是奇瑞,在她印象里,要说服候选人接受奇瑞的offer不太轻松。
“条件好点的,很少看不上。按照我们以前领导的说法,‘只要学历够到了,是坨屎我都能给你塞进去,只要他能接受base在安徽。’”
但另一边,据她回忆,尽管经常被嫌弃,奇瑞自己又有股“傲气”,“社招的要求是起码得本科,而且还得有三年以上的工作经验,如果符合了,才能得到一份外包的工作。”
钱,对不同人的分量不一样。产品经理陈丰离职,主要是受不了领导和酒桌文化,但他也说:“要是工资能再高一点,我可能会多忍一阵子。”
而外包岗的小罗,对现状看得很清楚:“我在这儿每月到手四五千,没打算长干。已经在准备考公了。”
幼晴在离开时,情绪很复杂:“奇瑞每年招进来一批人,也愿意花力气培养,然后再看着他们一个个往外跳。外面都说奇瑞是‘车企里的黄埔军校’。领导们对此好像还挺自豪,却不想想底下人为什么走。”
企业如何看待这些年轻的力量,是视为值得长期投资的伙伴,还是可以不断置换的零件?
这有点像电影《师父》里的困局:天津武行不是不教真功夫,而是武行的规矩,就没想让你学成后能体面留下。
奇瑞今天也站在相似的十字路口,它认真地当“师父”,教真本事,但自己那套论资排辈、性价比至上的“老规矩”,却让最能打的“徒弟”们,在学成后选择离开。
更聪明的做法或许是,用属于这个时代的新办法,让自己培养出的精兵强将,更愿意留下来,为这面旗帜继续征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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