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中兴”到中兴

纠结的大白菜

我总觉得应该写些什么，特别是看到那么多或诋毁或赞扬，或无奈或昂扬的文字之后。

一

关于中兴通讯收到美国商务部出口禁止令一事已经发酵了一个星期，依然还是网络上的热门话题。面对突如其来的全民关注以及各种评论，我想了很久如何评价我服务的这个公司，后来想到了这一句：虽然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但都不妨碍中兴通讯是中国最优秀的企业之一。

身为中兴通讯的一员，我挺自豪。通讯行业是中国最具全球竞争力的行业之一，中兴通讯也是行业中不可忽视的重要力量。前不久，有一位客户对我说的一句话很有代表性：“十几年前，中兴华为是打价格战的，但产品不行，市场份额低；现在爱立信、诺基亚成了报低价的，但是产品服务不行即使报低价也没法中标啦。”过去的十几年，是中国通讯设备厂商赶超的十几年，一个个曾经闪耀无比的名字，朗讯、北电、摩托罗拉、西门子等等在这种高强度的竞争中消失了。所以，如果仅以成绩论，中兴通讯算是一个好学生。

中兴通讯相对低调，有人冠以“牛文化”。中兴人相信“行胜于言”，默默做事不得褒奖也就算了，但近来的那些莫名的污名完全无法让人忍受。由于美国的禁止令，在国内带来了针对中兴通讯意想不到的舆论暴力。

通讯行业与每个人息息相关，通讯设备却对大多数人几乎完全陌生。以前听到所谓的专家谈及行业或中兴通讯，我总是抱着极大的宽容，因为我身在其中，别人却是外人，有些错误是正常，倘若偶尔有个专家能把事情说得清楚些，我忍不住都会鼓掌致意了。现在中兴通讯几乎成了全民话题，期间却充斥了各种不明就里的评论，满是恶意的诬陷，高高在上的斥责，我不禁愤怒了。

我的大学同学群里有人关切地问“你们公司怎么样啦？”就有别的同学贴上各种言论的链接，我才意识到网络上的攻击已经到了“恶毒”的地步。因为美国的制裁，中兴被卡住了脖子，就有人说中兴没有核心技术，只是一个低端的组装厂；中兴过去已经与美国和解的旧账被翻出来，放到放大镜下一遍遍看，演绎出各种“愚蠢”、“不诚信”的话题。还有林林总总的各种论调，各种言论在网络上发酵、翻滚。

我终究还是欣慰地看到，网络上还有沉静而清醒的人，告诉大家：中兴通讯是中国研发投入资金最高的几个公司之一；中兴通讯截至2017年连续八年PCT（专利合作条约）国际专利申请量全球前三；中兴通讯在芯片的自主研发已经做了非常多的努力，但在这全球化的世界，一个厂商不可能涵盖所有的元器件，等等。

其实在看到美国宣布计划对中国五百亿美元产品加征关税时，我就有点担心，因为从新闻报道中看，其中涉及了信息和通信技术产品。虽然在国内的市场份额不高，但是中兴手机在美国市场份额名列第四，加征的关税会给中兴手机带来更高的成本而不利于市场的拓展。但我没想到，后续的风暴会更猛烈。美国用了一种几乎欲将一个公司置于死地的方式来制裁中兴通讯。美国相对公开的政策决策过程显示，其对中国高科技产业的压制已经不是阴谋，而是言之凿凿的阳谋了。正如说“美国优先”一般理直气壮，意欲打压中国的产业升级也是赤裸裸地毫不避讳。

二

我毕业时选择中兴，其中有很大的原因是中兴面试考官给我的亲切感，中兴不像当时另一家公司很高大上，却充满了距离感。我想这和公司的文化有关，在这样的文化浸淫下，也更多会见到那些埋头苦干，性格内敛，低调坚韧的同事。2016年，我随同中兴公益基金会（中兴通讯旗下的公益组织）前往云南腾冲慰问抗战老兵，当地民政部门的官员告诉我：这些年来慰问老兵的人很多，但是只有中兴公益基金会能够连续十几年给抗战老兵送来慰问和温暖。在腾冲的那几天我感慨很多，为老兵的经历和精神，为中兴的低调和坚持，也为工作在这样一个充满人文关怀和社会责任感的公司而骄傲。

十多年前，我刚开始工作时，中兴的无线产品在运营商的市场份额和认可度极低，当时享受着用户快速增长红利的运营商似乎也不在意设备的高价，占据最高市场份额的外企赚得盆满钵满。那些年，我见过当面批评半小时后才能让我们谈谈想法的客户，我也在客户的办公室里被客户说“你们公司不是一流，不是二流，也不是三流，而是根本不入流”，这样的故事太多太多，中兴通讯人的自强奋进，凭借着技术和产品，终于赢得了越来越多客户的认可。很多事情，身在其中似乎没有感受，但几年后回头看看，你确实会发现世界已天翻地覆，自己也顿时觉得牛逼了起来。中兴通讯目前的无线产品服务于中国1/3的人口，我们正在享受的移动互联网的各种便利，其中正有中兴通讯的产品和技术在服务、中兴通讯的工程师在默默的奉献。

关于中兴，在我的判断里，如果中国每一个行业都能有几家这样的企业，那中国的强大和兴盛一定会更快地到来。我们现在看到中国的供给侧改革以及一带一路战略，中兴通讯尚在国内市场快速发展的时候就已更早地跨出了国门，目前的业务已经遍及全球，某种程度上看，中兴通讯算是先知先觉者以及伟大历史进程的践行者。

三

母亲给我打来电话，读了各种评论的她还是不太清楚缘由，只是不停地说：“美国太坏了！”我夫人来问我：“你们中兴真的缺芯吗？”我安慰她们：我们一定会努力挺过去。对于同样关切的女儿，我对她说：“好好努力，中国在你们这一代会成为最强大的国家。”我当年在职业道路上选择中兴通讯时，虽然没与别人说，心底里确实想着能在这样一个平台报效祖国，“中兴”这个名字确实也正蕴含着“中国兴旺”之意。虽然一度我也曾经怀疑过这样的理想，不过就像前文说的，过了多年回头看，在一些方面我们确实做到了。如果说这么多年在公司有什么遗憾，那也是我人微言轻，在这样的危机时不能贡献得更多。好在我还能写一篇短文，影响一下可能影响到的人。

几天前，深圳，在一次沟通会中，公司一位美丽睿智的演讲人结束发言时，她又简短而果决地说了几句：就这两天发生的事情，我想表达一下我个人的想法。作为一个研究生毕业后就到中兴，工作了19年的员工，我想说，我会与公司共同努力，共进退！

我很感动，仿佛说的是自己。

四

当然，这次事件里，中兴通讯不能缺的还有反思。但我从内心里厌恶那些摆出一副高人一等的口气、动辄站在道德制高点上胡乱评说的人，那些无非是恶意或无意的轻佻的评论者。中兴通讯的努力和坚持值得拥有更善意、客观、温暖的批评和帮助。  

2016年3月，正是这一系列危机的最开始，我在杭州，在朋友圈里写下：“杭州办公楼下的樱花迎来了盛开，寒冷的空气下美得耀眼。公司也正遇着寒流，愿如这盛开的樱花预示的：春天不远了！”

2017年3月，当危机化解的时候，我在北京，朋友圈里写下一段话：“公司持续了一年的困境终于收尾，血淋淋的教训要吸取，重装上阵也是必需。3月，北京的春刚刚才来，路边的迎春花让我突然想起了去年此时在朋友圈的感慨，翻了出来。正是：去年杭城看繁锦，落英伤春愁自来。今日京都遇迎春，一花开后百花开。”

历史总是开玩笑似地相似，中兴的路上似乎多遇磨难，虽然在之前的事件后痛定思痛，在公司的合规经营上投入了巨大的人力和物力，中兴今天却被美国以这样的理由发布禁止令，这是中兴人需要反思的地方。至于这样的制裁对公司经营产生如此大的影响，则是促成我们中兴人冷静分析不足，奋发再图强的契机。这两天有位与我同时到公司，工号紧挨着的好友与我谈了很多，我们的讨论都是“爱之深、责之切”，我愿意相信其他的中兴人，中兴通讯的管理层也正在进行深刻的思考和筹谋。

今天我和同事讨论这事件时说，很多年后中国真的强大了，中兴这次事件一定会是国家崛起的标志性事件。如同我今天看到的一篇文章提及，就当这是中兴的“青春祭”，青春之后才是真正的成熟。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此句送给中兴通讯及同侪，勉励我们一同走在中兴的大道上。

另，请允许我借用下面的一张图片结尾。几天前我见到这张图时觉得很好，后来有人告诉我这是今年刚刚到公司报到的应届毕业生，他们在集中的入职培训中正遇上了公司的这次危机。他们拍摄并编辑了这张图片，表达对公司渡过难关的信心与支持。年轻人是中兴的未来，感谢他们，相信他们，中兴通讯会因为你们的加入而更加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