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盟用法律“砸开”封闭的iOS生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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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想侧载App，你可以去买一部安卓手机。”


此前，在围绕App Store以及用户如何在iPhone上下载和安装App的讨论中，苹果CEO蒂姆・库克曾表示，希望侧载App的用户应该考虑购买安卓设备，因为iPhone提供的体验可以最大化他们的“安全和隐私”。


所谓应用侧载，是指用户可以从开放的互联网上直接下载和安装App到手机中。库克认为，能够侧载App的手机，就像是没有安全气囊或安全带的汽车，这“太冒险了”。苹果公司软件工程高级副总裁Craig Federighi也称，侧载是“网络犯罪分子最好的朋友”，如果提供从网络上随意安装App的自由，可能会给用户带来的危险。


不过，库克反对的这一切，现在都将被强制要求在苹果终端设备上实现。根据欧洲颁布的《数字市场法案》（Digital Markets Act，简称“DMA”），苹果需要为欧洲的iPhone和iPad用户提供软件侧载功能，最后的截止日期是3月7日。


这意味着，苹果需要在未来几周向欧洲市场推出新的iOS版本，并允许苹果用户从第三方渠道下载软件应用。也因此，此前完全封闭的iOS生态正在被欧盟一点点敲开，苹果对于生态的掌控力也随之下降。


“一分为二”的App store


“DMA延续了欧盟委员会过去几年针对可持续发展、竞争和隐私制定的众多指令，这将给欧洲大型的科技公司带来了根本性的变化和挑战。”Canalys欧洲地区分析师Runar Bjørhovde对钛媒体App表示，苹果是DMA的第一个直接目标。


公开资料显示，为了确保中小科技企业可以与企业巨头公平参与市场竞争，欧盟要求亚马逊、苹果、谷歌等大型科技公司承担——不得滥用市场支配地位打压或并购竞争对手等义务。对于苹果来说，主要是要求其允许用户在iOS上安装第三方应用和应用商店，并允许开发者使用第三方支付系统和访问苹果收集的数据。


一直以来，苹果都以安全和隐私为由，只允许用户通过App Store下载经过审核的应用。同时，年收入在100万美元以上的应用，苹果会对其发生的数字内容消费收取30%的分成，而对100万美元以下的中小开发者抽成比例则为15%。苹果认为，这样可以保护用户免受恶意软件的侵害，也可以保证应用的质量和兼容性。



现在，随着DMA实施的时间临近，苹果将不得不开放原本独立的iOS生态。


“目前尚不确定苹果将如何允许第三方应用程序的侧面加载，但最简单的解决方案是允许通过浏览器（类似于 PC）下载开源应用程序。”Runar Bjørhovde称，不过开源应用在苹果特定格式下的运行情况，依然存在一些限制。因此，辅助应用程序商店可能是更合理的选择。


对此，苹果的资深分析师马克·古尔曼也称欧盟的规则不会让欧盟以外的人受益，苹果会倾向于将App Store「一分为二」。


按照古尔曼的说法，苹果正在筹备一项重大举措，计划在未来几周内将其App Store进行分割，将欧盟地区与其他地区分开运营，以符合即将实施的侧载功能要求。因此，App Store 将有两个版本，一个版本将遵守 DMA，允许访问第三方应用商店，而另一个版本将保持不变。


此外，苹果将在今年6月的WWDC开发者大会上，正式宣布这一计划，并向开发者介绍相关的细节和技术支持。同时，苹果将在今年秋季开始首次允许用户访问其他应用商店，以提供更多的选择和竞争。


更开放的iOS，更危险的苹果？


有观点认为，开放第三方应用下载，对苹果最直接的冲击，是来自软件服务侧的营业收入下降。


市场研究公司Sensor Tower的数据显示，苹果每年凭借抽成能从应用程序开发商那里收取约220亿美元的费用。2023财年第四季度，苹果财报则显示该季度软件服务度收入223亿美元，再超彭博一致预期（213.8亿美元），同比增长16.75%。


现在，随着《数字市场法案》的推进，开发者就可以绕开苹果自己的App Store和支付系统（Apple Pay），来进行应用推广和数字内容销售，苹果从App Store中获得的佣金将会减少。


不过，Runar Bjørhovde则认为支付选项的变化，可能会对iOS内头部App的订阅服务收入产生影响，例如Spotify 和Kindle这样的软件应用。


“但对于大多数应用程序来说，我怀疑不会有太大变化。”Runar Bjørhovde表示，一个关键的原因是，苹果用户已经非常习惯当前的支付解决方案，并且对其运营具有很高的信任度。此外，对于中小型应用来说，信任度更高的苹果支付方案，也有利于其吸引更多的用户注册和使用。


事实上，除了软件服务营收的潜在影响，开放第三方应用下载更大的挑战在于——苹果应该如何去平衡用户安全隐私与iOS生态开放之间的关系？


苹果曾表示，在iOS生态系统中强制进行侧载会削弱iPhone用户的安全信任，侧载将引发的安全风险包括，导致有害和非法的应用程序更容易触达用户，因为在第三方应用商店中泛滥的恶意软件表明，这些商店确实没有足够的审查程序来检查有害的应用。而苹果App Store通过应用审查机制保护了用户以及应用开发者，迅速阻止非法应用、遏制有害应用程序的传播。


据多个第三方研究结果指出，在过去的四年中，安卓设备被发现恶意软件感染的数量是iPhone的15到47倍，一家大型安全公司每月在其客户的安卓移动设备上检测到近600万次攻击。研究表明，98%的移动恶意软件针对安卓设备，这与侧载密切相关。


“安全和隐私是该应用侧载面临的主要挑战，苹果第三方应用程序下载的风险责任可能将完全落在用户身上。”Runar Bjørhovde表示，之所以这些应用程序需要单独的应用程序商店或通过浏览器下载的，主要是因为苹果可以对下载此类应用程序的风险做出免责声明。


而古尔曼则认为，苹果仍然会对第三方应用商店和侧载应用进行一定的限制和监管，以确保用户的安全和隐私，也会继续推荐用户使用App Store，以享受更好的体验和保障。根据媒体报道，苹果虽然允许侧载应用，但仍计划对侧载应用收取费用并进行审核，意图继续把控应用生态和收取“保护费”。


欧洲市场，让苹果“又爱又恨”


允许应用侧载，已经不是欧盟委员会第一次试图打破苹果垄断地位，而制定的政策措施了。


即便是多次受到当地法规的掣肘，苹果依然选择妥协并对业务进行调整，因为在各个主要地区的营收占比中，欧洲地区占据了苹果全球总收入的25.10%。据Canalys估计，到2023年，全球活跃iPhone数量超过10亿部，其中欧洲iPhone用户总数接近1.85亿。


以Lightning端口为例，这是由苹果公司所制作的专属连接器规格，首次出现在2012年所发布的iPhone 5、iPod Touch及iPod nano等新款手持式消费性电子产品。


当时，Lightning端口是移动市场首个成为主流的正反可插接口，由于插头采用了对称式设计，所以插头的上下两面均分布有相同的针脚。无论用户以何种方向将插头插入接口，其中一组针脚都会同基座中的针脚相连接。


后来，安卓阵营推出的USB Type-C也跟着采用这种设计。不同的是，Lightning的引脚在外面，USB-C接头的引脚则在里面，且Lightning的插座引脚只有一边，USB-C则两边都有。


2021年9月23日，欧盟委员会表示，为减少消费者的不便及不必要的浪费，将会向欧洲议会提案，要求在欧盟出售的电子设备，例如智能手机、平板电脑、数字相机及游戏机手掣等，应统一采用USB-C接口，并会提供两年时间的调整期。欧盟委员会表明有关决定并非针对苹果公司，但经历长达十年的谈判，各电子设备供应商仍未能达成共识，因此需要作出有关决定。


而根据MFi(Made for iPhone)计划，制造商生产Lightning连接器必须向苹果缴纳专利授权费。数据显示，通过Mfi认证，苹果每年的专利费高达30亿美元以上。曾有机构预测苹果通过Lightning接口，每年的营收超50亿美元。


2022年10月，欧洲议会以压倒性多数（602票赞成，13票反对，8票弃权）通过一项新规，要求从2024年开始，所有手机和平板电脑等新出厂的便携智能设备都要采用USB-C充电接口。2023年9月，苹果公司在新品发布会上宣布，iPhone15手机已全都改用USB Type-C接口。


除了应用侧载、更换Lightning接口外，欧盟对于苹果的最新一项指控是，Apple Pay是唯一可以利用iOS NFC功能的移动钱包解决方案，这使得竞争对手难以为基于iOS的支付方式开发替代支付选项。


因此，欧盟要求允许第三方移动钱包和支付服务提供商通过一组应用程序编程接口（“API”），免费访问 iOS 设备上的NFC功能并进行互操作，而无需使用Apple Pay或Apple Wallet。同时，苹果e也不能阻止在欧盟国家外，用户使用第三方移动钱包应用进行支付。


显然，苹果在欧洲的“麻烦事”还远未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