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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3-6-17 13:26:00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丢掉偏见正视现实——评关于我国3G发展的两种观点

一个多月以来，借着世界电信日的东风，关于我国3G发展的讨论又热烈起来。人们纷纷为我国3G发展献计献策，提出了许多非常好的建议，是值得充分肯定的。但在这些讨论中，有两种观点值得商榷，一种可概括为“关门论”，其代表性表述为：“（中国）关起门来做TD－SCDMA，很可能会重演日本在2G市场上的悲剧。”另一种可概括为“等待论”，其代表性表述为：“国家希望当TD－SCDMA可以与另外两种技术体系旗鼓相当时，才颁发许可证，”并就此断言：“因此，必然采用捆绑方式（发放3G许可证）。”我们有必要对以上两种观点进行认真的分析与研究，因为，任何有益的讨论和争论都不应建立在偏见的基础之上。

TD-SCDMA从未“关起门来做”

长期以来3G就一直是世界通信界关注的热点。近来关于我国发展3G的讨论和过去几年相比有一个最为明显的变化，这就是由我国提出的TD－SCDMA标准受到了更多更广泛的关注。这主要表现在过去几乎从不提及TD－SCDMA的一些企业和集团，也开始公开讨论TD－SCDMA，并对TD－SCDMA给予了积极的评价。这种变化说明，尽管TD－SCDMA的起步比其他一些3G标准要晚很多，但TD－SCDMA的发展并没有被甩开，TD－SCDMA仍然是3G市场上一支不可忽视的力量。TD－SCDMA的存在和发展，为世界3G发展提供了又一种选择，这毫无疑问是世界人民的福音。

然而，另一种观点在肯定TD－SCDMA的前提下同时浮出水面，这就是“（中国）关起门来做TD－SCDMA，很可能会重演日本在2G市场上的悲剧”。与此相“配套”，还有其他的论点，包括：暗指TD－SCDMA是“孤立、不能走出国门的独有技术”；“TD－SCDMA技术只涉及无线子系统，本身没有出口潜力”等等，并且这一系列观点均出自同一家公司的同一个发言人之口。记者认为这是对TD－SCDMA的严重的歪曲。

首先，TD－SCDMA并不是“孤立、不能走出国门的独有技术”。众所周知，TD－SCDMA是由大唐集团代表我国提出的一种3G标准，这一标准早已被ITU和3GPP组织所采纳，是3GPP标准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这表明TD－SCDMA标准已经被世界上绝大多数制造商和运营商所接受，因此TD－SCDMA标准绝不是孤立的。如果认为TD－SCDMA是孤立技术的观点是指“TSM”，即基于GSM核心网的TD－SCDMA，则我们认为这是没有对TD－SCDMA进行全面理解的一种表现。第一，TSM并不是TD－SCDMA的全部，人们进行TSM研究的目的有两个，一是为了验证TD－SCDMA的全面性能，二是为了探索一种从GSM向3G演进的更经济的方式，但其发展的最终目标是建设符合3GPP标准的TD－SCDMA3G网络，所以，即使运营商采用了TSM，其最终还是可以平滑演进到3GTD－SCDMA，日本的PDC根本不能与此同日而语。因此，中国无论以怎样一种方式发展TD－SCDMA，都不可能走到日本2G“悲剧”的道路上去，也谈不到发展“独有技术”。至于移动通信产品，包括未来的3G产品是否具有走出国门的出口能力，是由多种因素决定的，包括技术的先进性、经济性、市场开放性等等，但这一切与这种技术或产品是无线子系统还是核心网系统没有关系。例如，美国的摩托罗拉公司在2G移动通信产品领域没有核心网产品，但并没有影响他们向世界出口大量的GSM无线子系统和手机。相反，如果市场不开放，即使像CDMA这样被公认是有实力的全套技术也走不到欧洲市场。

其次，中国从来没有“关起门来做TD－SCDMA”。熟悉TD－SCDMA短短几年的发展历史的人都清楚，TD－SCDMA在提出初期，大唐就与西门子公司签署了全面的合作协议，共同进行相关技术和标准的开发研究，这一合作到现在还在继续，并且在一定意义上说这是我国在开展中外科技合作方面最为成功的项目之一。双方从合作开始就在协议中明确表示，这种合作不是排他的，双方都希望更多的企业能够加入到发展TD－SCDMA的阵营中来。当TD－SCDMA标准被ITU以及3GPP组织接纳之后，参与到TD－SCDMA发展中的中外企业越来越多，中外企业间的合作也越来越密切。例如，安捷伦推出了TD－SCDMA测试解决方案，大唐移动与飞利浦和三星建立了合资公司，大唐移动与UT斯达康签署了合作协议、大唐移动向意法半导体授权开发TD－SCDMA手机芯片，等等。就是提出“关门论”这一观点的这家公司也参加了把发展TD－SCDMA终端芯片作为核心业务之一的一家中外合资公司，而并没有被拒之门外，怎么能说中国是在关起门来做TD－SCDMA呢？在产业化方面，我国政府也多次表示，希望更多的中外企业参与到TD－SCDMA的发展中来。因此，我们可以说，无论是在技术的研发还是产业化的推动，TD－SCDMA都是向全世界开放的，从来也没有“关起门来”，至于向国外输出TD－SCDMA，更是我国所追求的目标，怎么会“关起门来”？

谈到标准的开放性，业界会用许多指标去衡量，但是，要成为ITU承认的世界3G标准，其前提就是技术开放，技术专利所有者要无歧视地向其他有需求的企业出售其专利技术，也就是说，所有成为3G国际标准的技术实际上都是开放的技术。并且，很重要的一点在于，一种技术的市场占有率高，并不能说明这种技术就一定更开放，例如，微软的WINDOWS市场占有率最高，但你能说WINDOWS是开放的技术吗？而LINUX市场占有率还不高，但LINUX恰恰是目前公认最开放的操作系统。

总之，TD－SCDMA是国际认可的开放的国际3G标准，被世界大多数厂商和运营商所承认。认为TD－SCDMA是孤立独有的技术的观点，认为我国是在“关起门来做TD－SCDMA”的观点都是不符合事实的，是站不住脚的。更令人不能理解的是，这位公司的发言人认为，如果TD－SCDMA和WCDMA结合，TD－SCDMA就会有出口的机会。我们看不出为什么一个“孤立的”、“关起门来”的“独有”技术，一和WCDMA结合就变得“不独有”了，并且有“出口的潜力”了。这只能说明，TD－SCDMA本来就是一个开放的国际标准的3G技术，而不是像被有些公司歪曲的那样是“孤立”的技术。

我国为什么尚未发放3G许可证？

“国家希望当TD－SCDMA可以与另外两种技术体系旗鼓相当时，才颁发许可证，因此，必然采用捆绑方式（发放3G许可证）。”看了这一论断，你一定会以为，这大概是某个政府官员在发表自己的见解，否则不会推断得如此肯定。但仔细思考以后，你一定会得出相反的结论，因为，作为政府官员，他一定清楚，我国政府在进行3G决策时，绝不会仅仅以一种因素为依据。实际上，我们引用的观点出自我国一位在3G领域非常知名、经常“透露”一些“政府”信息的学者。记者认为，这位学者的这种推断显然曲解了我国政府的通信产业政策。

人们知道，与一些欧洲国家相比，我国到目前尚没有颁发3G业务的运营牌照。我国政府是出于什么原因在开展3G业务方面采取了稳健的政策呢？难道仅仅是因为要等待“TD－SCDMA可以与另外两种技术体系旗鼓相当”？研究一下我国和世界移动通信市场的现状就可以得出否定的结论。

首先，在过去几年里我国所采取的稳健的3G政策已经被世界公认是最成功的3G政策。成功在什么地方？是成功在“等待TD－SCDMA成熟”吗？不是。我国推迟颁发3G运营牌照的成功之处在于我国政府综合考虑了诸如业务市场成熟程度、业务盈利模式的建立、运营商的经济承受力、技术的成熟度、市场的实际需求等等各种因素，当然也包括了作为唯一一种3GTDD标准的TD－SCDMA标准的成熟程度。但我们应该说，我国政府是综合了我国移动通信市场的各个方面的情况，作出稳健发展我国3G的决策的，而绝不能认为，我国政府就是为了等待“TD－SCDMA”成熟而“扣住”3G牌照不发。同样道理，我们也不能认为，我国政府为TDD技术划分了155M的3G频率空间仅仅是因为要支持TD－SCDMA的发展。因为，这也是我国移动通信业务需求的一种必然选择。比如，我国人口众多，需要频率利用率更高的技术，而TD－SCDMA是目前频谱利用率最高的技术，等等。也就是说，我国的3G频率划分首先是以满足我国市场需求为基础的，同时起到了支持TD－SCDMA发展的作用。

其次，当前的3G业务需求是否十分紧迫尚存争议，因此，慎重发牌有其必然性和合理性。关于目前世界市场3G的需求如何？业界有着不同的看法。有人认为，现在的3G需求已经相当急迫，技术也已经相当成熟，中国3G应赶早不赶晚。也有人通过对欧洲的考察认为，在世界3G发展较早的欧洲，3G的用户规模很小，业务远未成熟，中国应继续采取稳健政策。我们且不论这两种观点哪种更符合实际情况，但这至少提醒我国政府在这一问题的决策上应当采取慎重态度。我们显然不能把政府的这种慎重解释为“为了等待TD－SCDMA成熟”。同时，我们要特别强调，那种认为为了解决我国电信市场有效竞争的问题应当尽早发放3G运营许可证的看法是不可取的。因为，电信改革的目的是为了提高企业效率以更好地满足人们的需求，如果为此要运营商在需求不明朗的情况下再投入成千亿元的资金去求得“有效竞争”，并极有可能浪费现有的大量资源，这显然与我国电信改革的目标背道而驰。也就是说，我国政府不会让企业为了“市场竞争”而“市场竞争”。

可见，“国家希望当TD－SCDMA可以与另外两种技术体系旗鼓相当时，才颁发许可证”的观点，是十分片面的，它严重曲解了我国在3G发展上的整体产业政策。就如同说我国的农业政策是“国家希望等袁隆平院士研制的某个新一代杂交水稻品种成熟了，农民才可以种粮食”一样可笑。这种观点的严重危害性在于：第一，给国际社会一个假象，以为我国政府在3G发展上在实行贸易保护政策。而实际上，我国的通信设备市场是全球最开放的市场。第二，给全国人民一个假象，以为被人们描写得十分美好的3G前景，就是因为TD－SCDMA不成熟，而不能在中国立即变成现实，是TD－SCDMA拖了中国3G发展的后腿。而这显然不符事实。

我国发放3G运营许可证有多种选择

关于我国3G发展，政府发放3G运营牌照的方式也是现在人们关注的重点。记者这里谈的发牌方式主要是指标准的应用方式，特别是TD－SCDMA的应用方式。前面提到的那位学者从“国家希望当TD－SCDMA可以与另外两种技术体系旗鼓相当时，才颁发许可证”这一片面的论断出发，得出“（我国3G许可证颁发）必然采用捆绑方式”的结论。

和谁“捆绑”？这位学者说“WCDMA很容易与TD－SCDMA捆绑”。为什么？“这就非常符合中国的产业政策，符合中国独立知识产权体现在应用方面的一些需求”。结果如何？“WCDMA在3G方面将会占主流市场”。这与前面提到的那位发言人给出的“TD－SCDMA是WCDMA的补充”的结论是一样的。

事实果真如此吗？我国在3G技术选择上，在TD－SCDMA的应用上果真就只有这一种选择吗？为什么TD－SCDMA一定要成为WCDMA的补充？是因为WCDMA离开了TD－SCDMA就不能使用还是因为TD－SCDMA离开了WCDMA就不能生存呢？如果这位学者是指前者，显然站不住脚，因为，WCDMA在日本已经独立运营。如果是指后者，则显然是对TD－SCDMA的偏见。

首先，TD－SCDMA是独立的，是可以应用在任何环境中的国际3G标准，它不依赖于任何其他3G标准而存在。业内人士都清楚，TD－SCDMA标准是作为一种适应所有应用环境的大区制3G标准被ITU和3GPP所接纳的，这表明TD－SCDMA具有连续覆盖的独立组网的能力。一系列的技术实验也证明：TD－SCDMA具有这种能力。其次，TD－SCDMA标准是完整的3G标准。所谓完整是指它不仅包括空中接口部分，也包括核心网部分。作为3GPP标准的重要组成部分，其核心网当然采用了3GPP系列的标准，这一点与WCDMA是一致的。但这并不表明TD－SCDMA是依附在其他标准之上的标准，而只是表明，TD－SCDMA和WCDMA一样，是更容易从GSM演进到3G的标准，GSM是他们共同的2G网基础。

既然TD－SCDMA不依赖任何其他3G标准而存在，我们就没有绝对的理由认为我国发放3G许可“必然采取捆绑方式”。当然，如果经过论证，“捆绑”确实可以更好地满足运营商和最终用户的需求，可以更好地促进我国移动通信产业的发展，而不像人们担心的那样，TD－SCDMA被就此束之高阁，我们相信，这也可能成为我国政府选择的方式之一。

因此，记者在这里并不是武断地反对所谓“捆绑”，而是反对“必然捆绑”的武断结论。因为这种论点暗中贬低了TD－SCDMA作为独立完整的3G标准的价值，是对TD－SCDMA的一种偏见。作为一个独立的完整的国际3G标准，TD－SCDMA为我国政府的3G牌照发放，创造了进行多种选择的条件和空间，我们绝不是除了“捆绑”之外就别无选择。

是技术换市场而不是市场换技术

前面我们已经说过，近来关于我国3G发展的讨论和以前相比最大的不同，就是有一些国外的利益集团在承认TD－SCDMA有一定的市场前景的前提下，通过将TD－SCDMA定位在补充地位的方式，降低TD－SCDMA的价值和影响。如果说这些集团从自身利益考虑不愿承认TD－SCDMA的崛起，因而言论之中表现出明显的倾向性，人们是可以理解的。但我国国内的个别专家和学者在讨论我国3G的发展时，同样不能真正认识到TD－SCDMA的价值，嘴里称赞TD－SCDMA，心里却不相信中国有如此实力，对一些偏见随声附和，则是令人十分遗憾的。我们可以从前面提到的那位学者对于TD－SCDMA发展提出的“我们应该用市场换资金、换技术的方式来培育我们自己的三代移动通信技术标准”建议中清晰地感受到这一点。

什么叫“市场换技术”？这是我国发展民族产业过程中一种约定俗成的说法，是指在我国技术比较落后的产业通过向国外开放市场，以换得国外企业对国内企业的技术转让，从而促进国内产业技术水平的提高。严格一点说，应当是：以“我国的市场”，换“国外的技术”。我国过去在移动通信产业的发展中基本走的就是这样一条道路。但是，多年的实践表明，这一战略并未像预期那样成功。虽然我国的移动通信产业已经有了很大的发展，但人们发现，有些核心技术特别是与通信标准有关的核心技术并不能用市场“换”来，有些技术换来时，市场已所剩不多，或者技术已经贬值。因此，我国的移动通信界痛下决心，决心在第三代移动通信的发展方面取得技术上的突破。这就使我国拥有了核心技术知识产权的第三代移动通信技术标准——TD－SCDMA。从而实现了我国百年电信史上零的突破。

在这样的情况下，那位学者为什么还要建议我们“用市场换资金、换技术的方式来培育我们自己的三代移动通信技术标准”呢？我们要用我们的市场换谁的资金，换谁的技术呢？那位学者是不是忘了，我们已经有技术了，虽然我们的技术在产业化方面还有许多路要走，还有许多工作要做，我们也十分缺乏资金，但我们不缺乏技术，这也是和以前我们发展移动通信产业相比最本质的区别。我们现在和其他3G标准一样，最缺的是市场，我们要用“我们的技术”去换“我们的甚至是别人的市场”，而不是相反。

大家千万不要以为记者是在这里做文字游戏，词语次序的不同实际反映的是观念的不同。刚才提到的那位学者虽然也支持发展TD－SCDMA，但他的逻辑是：“中国政府一定会不遗余力地大力扶持TD－SCDMA标准”，中国市场容量很大，所以中国一定会上TD－SCDMA，这样就“符合中国独立知识产权体现在应用方面的一些需求”。在他的这一逻辑里，TD－SCDMA技术没有取得一席之地，关于技术他的看法是“很难与国际接轨”。这是地地道道的偏见。这种偏见出现在一位知名的3G专家身上、一位有可能参与到政府决策咨询的过程中的专家身上，是令人担忧的。因此，记者必须在此强调，不管TD－SCDMA的产业化还有多少路要走，我们必须清楚：我国政府支持TD－SCDMA发展的第一位的原因和前提是因为TD－SCDMA是一个技术领先的国际标准。而我国如果采用TD－SCDMA，第一位的原因和前提也是因为TD－SCDMA是一种适合中国市场的先进的技术。这一点是必须明确并给以正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