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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3-1 12:25:31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伍  韩国人的进击


今天的韩国,人均GDP突破3万美元,妥妥的发达国家。但如果把时间往前推到上世纪60年代,韩国还穷的叮当响,北边邻居的生活水平要比韩国高得多。


70年代,韩国政府眼馋日本通过出口半导体产品赚取大量利润,决定向日本学习,发展半导体产业。


1983年,三星公司建立了第一座半导体工厂。此时的美国,半导体领域正被日本打的溃不成军,节节败退,他们正需要扶持一个小弟帮助狙击日本,一眼便看中了浓眉大眼的三星。


美国人很大方,马力全开地给三星输血。他们支持三星在硅谷成立研发团队,300多名美国工程师加入其中,使三星仅仅用了3年就掌握了256K内存的关键技术。


但当时半导体领域的龙头企业基本都在日本,三星只能在低端芯片上混口饭吃,中高端市场还是牢牢被日本人把持。


1986年,三星邀请日本事业部部长川西刚访问三星,川西刚开始并不想去,后来推脱不开才去了一趟。迎接他的,是令人眼花缭乱的贵宾接待,美女表演传统节目,甚至专门竖起了一座三星与东芝友好纪念碑。


在一连串的迷魂阵下,韩国人提出请川西刚看看他们的半导体工厂,然后在川西刚勉强参观后,顺势提出参观东芝大分工厂的要求——这可是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芯片厂。作为回礼,川西刚答应了。


日本人很快就会体会到这件事的苦果。


参观后不久,三星就把大分厂的生产部长给挖走了,然后建了一个与大分厂几乎一模一样的工厂。


比建厂更要紧的,是挖人。


80年代末,日本经济泡沫破灭,一大帮在东芝工作过的员工被韩国人挖走,光是资深的顾问,就有57人。日本NHK电视台后来还找到当事人问待遇,得知:


报酬是在日本拿到的3倍左右。


除此之外,每名日本顾问还给一套四室一厅公寓,配备秘书、高级轿车和司机。——没办法,人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就这样,90年代初,在日本半导体企业内外交困之下,三星踩着日本企业的尸体大踏步前进。1992年,三星第一次超过日本企业,成为世界最大的内存厂商,此后保持领先至今。


问题是,为什么日本半导体企业被美国整垮,三星却安然无恙?


一方面,有日本企业作为前车之鉴,三星未雨绸缪,对美国白宫、议会、贸易部门展开了强大的游说攻势,强调如果自己倒下,日本企业将再次垄断市场,对美国不利。


另一方面,1998年亚洲金融危机,韩国迫于压力对外开放金融市场,结果美国资本如饿狼般涌入,大肆低价买入韩国企业股权,而三星,正是它们的首要目标。今天的三星,其实早已成为韩国人经营的美资企业。




交了“投名状”的三星,背后有华尔街的资本站台,不必再担心引起美国制裁,从此开始在半导体领域高歌猛进。伴随着电子工业的崛起,韩国人完成产业升级,步入发达国家之列。


2021年全球半导体企业排行榜,前三名韩国占了两个(三星和海力士),放眼全球,芯片先进制程领域,三星唯一的对手,只剩下台湾的台积电。


陆  决定台湾命运的“早餐会议”


台湾半导体的故事,要从一次不起眼的早餐说起。


1974年2月的一天,台北市南阳街一家不起眼的豆浆店内,七个人坐在一起边吃边聊。


这几个人个个大有来头,其中有台湾地区“经济部长”孙运睿,电信总局局长方贤齐,美国无线电公司微波研究室主任潘文渊等。这样几个人坐在一起,显然不是专程来吃早餐的,他们一边喝豆浆,一边讨论台湾经济未来的发展方向。


1913年出生的山东人孙运璿,毕业于哈工大电机工程系,后来随国民党败退至台湾,一直做到台湾省“经济部”部长,一度被视为小蒋的接班人。六七十年代, 他曾主持台湾“十大建设计划”,完成了台湾的基础设施建设。


50年代以来,台湾经济先是从劳动密集型的出口替代,逐渐发展到资本密集型的出口扩张,70年代已经达到了一定高度,但接下来怎么走?谁都没有了主意。


在美国工作多年的潘文渊对美国高科技产业的发展比较了解,他提出,半导体是电子工业最核心的部分,应该作为台湾产业升级的发展方向。这一建议得到了其他人的认同,兴奋之下几个人又讨论了从美国引进技术的可行性。


这次只花了300台币的“早餐会议”,无意中决定了台湾经济的未来。


不久后,台湾工研院成立电子工业研究所,思路上大致是:台湾当局出资,公司体制运营,高薪聘请专业人才。从美国无线电公司购买的专利技术,成为台湾芯片技术的最初来源。


1976年,大陆地区尚未脱离“文革”的混乱,台湾第一座3英寸晶圆厂拔地而起。他们进步神速,生产用于电子钟表的芯片,不到一年的时间良率便超过了美国无线电公司,以至于对方提出要买下这家工厂。


这种收购或合资的套路并不少见,对于后发经济体来说,自家产业很容易被外资通过这种方式控制。所幸,工研院深知这家工厂肩负带动台湾产业升级的使命,拒绝了美国人的提议,这才保住了台湾芯片产业的火种。


1982年,慧眼识英的孙运璿从美国德州仪器又挖来一名资深专家,后来成为台湾半导体产业发展的关键人物。此人回到台湾后创建了一家名为“台湾积体电路”的半导体公司,今天,人们通常称它为——台积电。那位专家,就是被称为“台湾半导体教父”的张忠谋。


今天回头看的话,台湾当局是颇具前瞻目光的,1991年发布的《十大新兴工业发展策略及措施》,把半导体、消费电子、精密机械等十大新兴工业列为发展目标,电子产业逐渐成为台湾经济的最大支柱,延续至今。


90年代经济巅峰时,台湾一个省GDP竟然能占到大陆的43.8%!当时高雄的纺织女工月薪都能超过1万元人民币,而上海的职工月工资只有几百元,两岸差距十倍不止。


对台湾来说,其财富的最大来源不是金融、地产,而是实打实的工业。这里面最重要的,又是以半导体为核心的电子信息工业,包括了台积电、联电、联发科、日月光、鸿海、和硕等一批世界级厂家。


2018年华为被制裁,“卡脖子”中最关键的一环,便是无法获得台积电生产的先进制程芯片。实际上,台积电不仅卡着华为的脖子,也卡着全球半导体工业的脖子,2021年,台湾半导体产业占据了全世界64%的产能,很多消费电子、汽车品牌巨头,都依赖于台湾的芯片供应。


两岸一旦爆发冲突,不只中国大陆,全球的电子产业供应链都将被严重扰乱,给我们带来更多的外部压力。也正因此,台积电被一些人视为台湾的“护岛神山”。


大陆目前最先进的的中芯国际,刚刚完成14nm制程的量产,而台积电已经在进军3nm制程,差距至少在五年以上。2021年,台积电的营收超出中芯的10倍,短时间内,我们还无法看到大陆半导体企业对台积电实现赶超。


回顾半导体产业发展史,前三十年是美帝独领风骚,七十年代后,日本、韩国和台湾地区承接来自硅谷的技术外溢和转移,吸引本国在美国的人才回流,抓住了千载难逢的机遇。


但很遗憾,由于种种原因,我们错失了半导体产业发展早期的黄金时期,当我们终于开始抬头看世界时,发现半导体产业的山头,已经插满红旗。


柒  蹉跎岁月


1973年,当日本半导体工业完成起步,即将对美国半导体巨头发起冲击的前夜,一支来自中国的考察团悄然而至。考察团13人都是半导体领域的技术专家,带队的是中科院半导体研究所副所长王守武。


王守武是中国半导体技术的奠基人之一,1950年他放弃美国普渡大学教职回国,1958年领导建立了中国最早的晶体管工厂,中科院109厂。这样看的话,中国半导体产业距离世界潮流,似乎并不遥远。


但很可惜,没有输在科研起跑线上的中国半导体,却在产业化竞赛中被越甩越远。


王守武带团访日时,中日正值蜜月期,当时出国不易,大家都很珍惜这次机会,一趟下来,把东芝、日立、NEC、富士通等看了个遍。这一看,发现差距不小,日本已经开始采用3英寸晶圆生产线,而国内还在为小规模集成电路的质量问题头疼。


但让考察团意外的是,NEC表示愿意将全套先进的3英寸芯片生产线转让给中国——如果引进,这条产线将比台湾地区领先3年,比韩国领先5年。NEC开出的报价是5000万美元。


回国后,王守武向时任国防科工委副主任的钱学森汇报情况,钱学森无奈地表示有心无力。除了缺钱,更麻烦的是当时的政治大环境,引进国外技术,当时被批判为“洋奴主义”,是“事关国格”的路线问题。


从NEC引进技术一事,只好不了了之,而这,只是那个特殊年代的一个极小缩影。


当大洋彼岸的仙童、英特尔开始在硅谷崭露头角、新技术层出不穷时,中国正经历一轮又一轮的“运动”:王守武被停职批斗,备受诬蔑和诽谤;麻省理工博士毕业的谢希德,被整成走资派后,每天工作是扫厕所;半导体物理学奖黄昆,被隔离审查,发配到北京郊区劳动改造……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


50-70年代,国内动乱不安,国外封锁压制,中国半导体产业彷徨前行,举步维艰,错失了产业早期的黄金三十年。1977年,全国有600多家半导体工厂,但它们一年的生产总量加起来,只有日本一家工厂月产量的十分之一。


钱学森晚年曾感慨:“60年代我们全力投入两弹一星,我们得到很多;70年代我们没有搞半导体,我们为此失去很多。”


从更深层次来看,传统制造业遵循的是物理定律,而半导体产业背后,是可怕的摩尔定律,是指数型增长——这意味着,在沿袭自苏联的计划经济体制下,没有优胜劣汰的市场竞争,根本不可能跟得上前沿技术的飞速发展。


改革开放后,打开国门后我们才猛然发现,中国半导体产业已被远远抛在后面。更严重的是,除了少数业内专家,绝大部分人尚未意识到差距之大,追赶难度之高。1977年,人民大会堂召开科技界座谈会,邓小平问王守武:


“你们一定要把大规模集成电路搞上去,一年行吗?”


80年代后,国家部委先后组织三大“战役”,对半导体技术发起攻关。比如1995年启动的“909”工程,投资100亿人民币,电子工业部部长胡启立亲自挂帅,万众瞩目,不可谓不重视。


但很遗憾,投建的上海华虹厂遇到了行业低潮期,而国内当时又没有人了解三星越亏越要投的“反周期”理论,因此华虹备受争议,最终还是没能赶上摩尔定律狂飙突进的脚步。


这场当时几乎让人绝望的追赶,直到新世纪到来之际,才终于再次迎来转机。


今天我们在媒体上所熟知的芯片公司,几乎都成立于21世纪的第一个十年:2000年中芯国际,2001年展讯通信,2003年中星微,2004年华为海思……这些明星企业,汇聚了大批80年代出国、在美国芯片公司工作多年的科技人才。


新的血液,新的机制,终于开始给中国半导体产业注入足够的活力。


事实证明,在任何高科技领域,只要给予合适的大环境,中国人做的绝不会比别人差。在芯片设计和封装领域,华为海思、长电科技等飞速崛起,仅仅用了十余年时间,就进入了领域内第一梯队。


但在最复杂也最艰难的芯片制造领域,中国半导体产业经历了血雨腥风,至今仍面临着卡脖子危机。


捌  造芯片比造原子弹还难吗?


2020年4月,华为手机业务达到顶峰,历史上首次超越三星,登上全球第一的宝座。从崛起到登顶,华为用了十多年才走到这一步。


然而,令人唏嘘的是,仅仅一年后,被美国制裁的华为迅速跌落,荣耀被迫卖掉,高端的P系列由于缺少芯片,无法继续延续。十年奋战,就这样一夜间付诸流水。


华为在全球攻城略地的背后,隐藏着一条门槛极高的高科技食物链。


在这条食物链上,华为处在台积电下方,没有台积电生产的芯片,华为的手机业务只好停摆;而台积电又处在荷兰ASML(阿斯麦尔)的下方,没有ASML提供的光刻机,台积电就无法制造最先进的芯片。制造7nm以下芯片所需的EUV光刻机,1亿欧元一台,排队买还不一定买到。


那么阿斯麦尔呢,它是否已处在这条高科技产业链的顶点?仍然不是,阿斯麦尔是系统集成厂商,它的上方,还有一群隐形冠军,比如其中有一家,叫蔡司。


这又是一家百年老店。


1945年,二战接近尾声之际,从诺曼底登陆的美军势如破竹,纳粹德国败局已定。这时候,巴顿将军率领第三集团军,不顾破坏《雅尔塔协定》的风险,闯入划给苏联的东德区域,但他们的目标不是军事要地,而是位于耶拿的蔡司公司。


蔡司公司创建于1846年,在二战期间为德军生产望远镜、测距仪、航空摄像机等。当战争快结束时,美国和苏联都已未雨绸缪,开始考虑抢夺德国的科技资源,而蔡司公司,被美国列为接收的首要目标。


美军占领耶拿后,本来打算用600辆卡车把整个蔡司公司整个搬走,没想到苏军推进太过迅速,美国人措手不及之下,只能将蔡司最核心的100多名员工运到西德,在那里建了个新蔡司。


如今,制造7nm以下芯片所需的EUV光刻机,需要用到极度精密的光学透镜,目前全世界只有蔡司能够做到,别无二家。这种独门绝技背后,是蔡司在光学领域长达百年的技术积淀。


除了蔡司提供的光学镜头,ASML还要用到来自美国Cymer公司提供的光源系统,整合来自世界各国的顶尖工艺,完全可以说,光刻机是西方现代工业体系的集大成,是人类工业革命以来制造业皇冠上的明珠。


任正非曾感叹:我们国家修桥、修路、修房子,已经习惯了只要砸钱就行,但芯片只砸钱不行,还要砸数学家、物理学家、化学家……


玖  尾声


1993年,俄罗斯总理切尔诺梅尔金来到位于乌克兰的黑海造船厂,讨论将“瓦良格”号航母继续建造完成并移交给俄罗斯的可行性,旁边的造船厂厂长马卡洛夫忍不住插嘴说“瓦良格号已经不可能完成了”,然后他继续说出了那段著名的话:


“如果想要瓦良格号完工,我需要苏联、党中央、国家计划委员会和工业军事委员会,以及6000多个相关专业和8000多家配套厂家,总之,需要一个伟大的国家才能完成,可是这个国家已经不存在了。”


如果放在芯片上,这段话或许可以这样说:


要发展世界一流的半导体产业,需要目光长远、有战略性规划的政府支持,需要鼓励创新、容许失败的土壤,需要不断拓展前沿的一流高校、研究所,需要能够耐住寂寞沉下心搞研发的企业家,还需要年薪百万的顶级工程师。


一言以蔽之,这是真正的国家综合实力的较量,是一场国家层面的隐形战争,而它的输赢,直接关系着一个国家子民的福祉。


“因为你的投票,你的孙辈都会做着高薪工作。” 这是前几天,美国民主党参议员查克舒默在鼓动国会通过“芯片与科学法案”时喊出的口号。这项法案,美国计划投入2800亿美元,可以说是美国有史以来最重大的法案之一。


推出芯片法案也好,封禁EDA、禁售光刻机也好,美国人这套组合拳目的很简单:牢牢把控产业的顶端,保证自己的国民能够继续喝着咖啡拿高薪,顺便将中国钉死在产业链的低端。化用刘慈欣《三体》中的一句话就是:


发展自己,锁死对手。


回望整个半导体产业发展史,小小芯片,奠定了人类信息时代的基石,也改写了一些国家地区的命运,有的搭上时代列车,步入发达经济体之列,也有超级大国因而落寞衰颓。


对我们这个国家、这个民族来说,虽然道阻且长,弯路走了不少,但突破重重封锁,实现产业自主,其意义比之当年两弹一星,也不遑多让。我们的未来,也将由这场事关国运的终极竞赛来给出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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