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正在逝去的北电：十年毁了一百年

GavinLiu

NORTEL，这个名字曾经如雷贯耳。这家来自加拿大的百年老店（1895年成立）在通信业的历史中有着不可替代的地位——DMS100是业内最早商用的程控交换系统，收购Bay Networks独具慧眼成为第一家有意识融合的通信与网络设备商，全球首次商用软交换系统，全球首先进入10G光网络领域商用。。。。。。十年前，北电正是在通信业叱咤风云，谁想到十年之后，这样一家具有辉煌历史的百年老店竟已经申请了破产保护。曾经是多么让人向往的企业，如今员工只能整天盘算何时会被裁员，能拿到什么样的Package。

    一家百年老店在这十年间从辉煌到濒临破产，原因是多种多样的。整个通信行业也在最近几年发生了巨大变化，阿尔卡特、朗讯合并，诺基亚系统部分与西门子通信合并，格局、环境都变了。但是，这些都是客观因素。再看看北电的麻烦，网络泡沫、财务丑闻、首脑空缺、竞争对手涌现、新兴市场丧失、产品决策失误、金融危机等等。这里有些也是客观的，但是像财务丑闻、首脑空缺、产品决策失误等问题却的的确确是主观因素造成的。这篇文章我只想谈谈自己的看法。

    财务丑闻是在网络泡沫以后，当大家都为北电的快速恢复欢呼的时候，突然爆出北电的财务丑闻，内容以虚报盈利为主。接着股价大跌，然后就是大规模的裁员。北电股价从辉煌时期60几美元一股降至最低的4美分，员工从9万多降至3万多（相比之下当前的裁员幅度不算什么）。从那之后，北电就一蹶不振了。

    我进入北电工作的时候是2004年底，北电的好日子已经一去不返，从工资水平就看得出来。当时北电全球CEO是Bill Owens，曾经的美国海军中将、美国参谋长联席会议副主席，很难想像这样没有行业背景的人直接空降到CEO位置上将对公司产生什么影响。软交换是我的工作领域，之前就知道北电是运营商级软交换的鼻祖，但是进入公司后我就对北电软交换在中国的市场地位感到很困惑，几套系统掰着手指头都数得过来，当时已经距北电在中国首次软交换商用过去三年了，一点占据先机的意思都没有。相反，像华为这样的竞争对手，即使是在北电的优势市场也要用AG、IAD等接入设备来蚕食市场。面对客户的合理需求，北电至少要过1-2个月才能加入到系统之中，而华为直接派研发人员在现场修改，先满足了客户需求再说。虽然后者的做法也值得商榷，但是这种满足客户需求的态度是值得认可的。直到2005年，北电终于迎来了一位业内人士担任CEO——Mike Zafirovski，曾经帮MOTOROLA走出低谷，北电的员工当时都希望他能带领北电走出低谷。由于竞争的关系，他还没上任，北电就支付给了MOTOROLA一千多万美元作为补偿。从2001年财务丑闻直到2005年底，将近5年时间没有一位业内人士担任公司的一把手，北电失去的，至少是5年的宝贵时间。看看这五年，爱立信异军突起，华为、中兴全面冲击全球市场，而北电的优势丧失殆尽。

    Mike Zafirovski反复说过中国市场很重要，将是北电翻身的机会所在。就这样在取消大中华区一年多以后又重新成立了大中华区，独立于亚太区之外，任命吴振生（台湾）为大中华区CEO，曾旭东（台湾）为大中华区CTO，台湾帮彻底打败了香港帮。而此时此刻，中国的通信市场、特别是新增市场份额已经被华为、中兴、上海贝尔三家本土企业占去绝大多数，爱立信凭借在中国移动的基础也能分一杯羹，剩下的就没什么了。

    2006年北电宣布将UMTS卖给阿尔卡特朗讯，当时CEO的理由是认为诺基亚西门子网络成立后，北电已经不可能拿到UMTS市场份额的20%了，而所有低于20%市场份额的细分市场，北电是没必要继续投入的。所以，当时北电卖掉UMTS，而与Airspan合作押宝WiMAX。在那段时间北电也推出了基于802.1ah的城域以太网解决方案，并在中国市场上有所斩获。一时间北电似乎看到了复苏的希望，可是随后城域以太网、WiMAX的高调出现却变成了无声无息。在随后的2007、2008年，不但没听说这两个主打产品有什么重要斩获，就连传统强项光网络和软交换也在新增市场也是一败涂地。后来我听说吴振生同志竟然在会议上讽刺道“有些中国本土厂商的设备是不要钱的”，这根本就不是一个企业管理者应对竞争应持有的态度，更不应该把这种态度传递给员工。接着，2008年底，吴振生退休。08年第四季度北电竟然宣布把自己的传统强项城域以太网业务出售，包括了光网络和数据通信所有产品。在2009年初又宣布停止WiMAX的投入。自此，Mike Zafirovski上任以来的又一个五年，北电寄予厚望的城域以太网和WiMAX全部停止投入。而就在中国发放三张3G牌照的时候，北电似乎已经退出了竞争，就连之前中标的中国电信部分省CDMA项目也转手给竞争对手了。

    北电这十年做了什么？这十年毁了之前的一百年。目前对于我来说，北电的辉煌只能在他们的网站上和北电望京园区的创新体验中心才能看得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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