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离别意——纪念我认识的中兴领导人

tang1227

今天，我收到消息，关于公司管理层更迭的消息。虽然早料到这样的结果，但真正到来时我仍然很失落。于公，公司痛失中流砥柱；于私，其中有我熟识的几位领导，他们是我素来佩服的。

随着公司成长起来，正是天降大任待筑辉煌时，戛然而止，这样的痛心一般人难以体会却也能猜到几分。我想给那几位熟识的领导发条消息，拿起手机，但写什么都觉得苍白无力，写了又删，删了再写，往复几次，怅然若失，又放下了手机。

今晚请团队的成员吃饭，我喝酒吐了，但躺在宾馆的床上，脑子却异常清晰，这是一种奇怪的体验：一个人愈想醉却愈不得。各种画面在脑子里闪，于是我还是爬起来，记下这篇只是一些零散片段的文章。

（一）

我到公司的第二年，Z就成了我的直接领导。后来他提升很快，但业务上基本一直都还管着我，只是我没啥进步，层级越隔越远。16年来，我们只有短暂的时间在业务上没交集，所以我曾对他开玩笑地说“我是看着领导成长起来的！”

我最佩服Z总的决断。在收集了各种信息，了解了各方意见后，Z总能很清晰地给出判断和决策，他还会告诉你决策的逻辑是什么。在大公司常见的各种推诿和不决中，这简直就是一股清流。当然，有时这种决断也会带来误解。比如一次和Z总开过会后，他的有些决策我并不认同，我不禁问另一位和Z总更接近的同事：“Z总现在是不是有些膨胀了？”后来我想通了，其实原本很多事本就有不同的选择，也是各有利弊。愿意去决策，而且愿意承担决策后的责任，这需要勇气。有担当比没担当强一万倍。

Z总的职位越来越高，但每次遇到，他总愿意抽出时间和以前的同事们一起踢踢球、吃个饭，坐在一起叙叙旧。聊聊过往的征程，期待一下美好的前景，非常开心的一件事情。

我基本不会吹捧领导，因为总觉得特别不好意思。但是，对于Z总，我是面对面地、发自内心地表达过我的敬佩。在一次规划的决策会上，他处理问题的务实、客观和真诚让我佩服得无以复加，当场向其他同事表达了对Z总的景仰。会后又碰到，我当面向Z总又表达了一遍，极为真诚地。回想一下，这可能是在公司自己唯一一次这样的举动。


（二）

认识时间第二长的就是F总了。那时我支持L省的工作，他是L省的办事处经理。

我常常踱到F总的的办公室，对着墙壁上挂着的L省地图，大谈未来我们的市场空间。那时我们的市场份额太小了，甚至有客户说“你们根本不入流！”就在这样的困难下，F总靠着坚毅和努力打开了局面，L省的销售收入也一跃成为前几名的办事处。F总对我说过做销售和管理的几个基本要求，包括了承压能力、勤快、心胸开阔、懂技术、要敢于管理、客户面前要得体等等，我一直记得很清楚也很受教，应该是他这些年的感悟和成功经验吧。再以后，他岗位继续提升，在他负责的每一个市场，总是收获一个又一个的辉煌。我每次听到好消息时，总是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因为有F总在嘛！

在我看来，F总是一位有个人魅力的领导，好些客户也是先从认可他开始，才更好地了解和认可了公司。在中国的土地上，这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逻辑：做事先做人。一旦客户认可了你，那后面的合作如同两口子过日子，即使有磕磕碰碰，一路走下来也是感情愈深。

F总经常念叨他最大的遗憾就是“不懂技术”，于是每次见客户前，他在这方面做的功课尤其多，用他的话讲就是“背下来”。一次我与他一起见客户，听他不间断地与客户讲了七条我司产品和技术的优势，确实挺像背下来的。虽然从我的专业看，我不推荐这种讲法，老是想给他说说这样不合适，但是想到这后面何尝不是F总对客户的尊重及对自我的要求，我就释然了。

我刚开始负责这个团队的时候，F总找我沟通，他说了很多，最后几句我记得很清晰，他说工作也是人生的修行，我们在岗位上要时时提醒自己，身后是几万名员工和家庭，做好了是大的善行。我想这也是他一直背负责任、严于律己的原因吧！

（三）

我经常以自己的一个标准来区分领导，那就是我敢不敢、能不能和这个领导开玩笑。另一位F总就是一位我敢开玩笑的领导。

由于公司组织机构的整合，F总几年前成了我的领导，确切地说，应该说是“我的领导的领导”。虽然层级差了不少，但经常出差也能遇到，有时一起去见客户，也就稍微熟了起来。

记得一次电话会议讨论报价，我作为涉及产品的人员参加，F总是决策的大领导，项目组提了一个诉求，领导基本认可了报价的逻辑，并给出了指导的原则，希望项目组仔细再评估，给了一个可以弹性浮动的报价范围。我那时有些急，那个市场也熟悉，觉得这个商务代价太大了，也没有必要。于是会议中好几次打断，表达了我的意见。会后我有点忐忑，问我的领导，是不是这样F总会不高兴？领导说：“没事，F总挺好的！”

F总是一位有趣有才情的领导。一次出差时遇到，聊着聊着聊到了某省传输设备的招标规则，我一直在做无线产品，不太懂于是多问了几句。F总把办公室的白板搬过来，在上面边画边说，不时点评下，我恍然大悟：这招标规则太狠了，简直洞悉了人性。后来聊到胡蝶这个名字，F总又拉过来白板，写了一首诗，给我们讲这诗的来历，影响等等。到现在这诗我还记得：赵四风流朱五狂，翩翩蝴蝶最当行；温柔乡是英雄冢，哪管东师入沈阳。

我其实一直暗自觉得自己和F总有很多相通的地方，总觉得可以在工作之外也能有很多共同的语言。可惜F总很快负责公司更重要的工作，我和他的联系也仅限于在微信朋友圈的评论里互动一下，当然，我照例会在这互动里和他开开玩笑。

（四）

第一次见Z博时，他已经是公司的高级领导了，加上他总是一丝不苟的衣着和形象，我每次见到他时自己不由得也严肃起来。

很多年前，有一次吃饭时遇到Z博，他竟然能叫出我们那桌几乎所有人的名字。我实在太震惊了，要知道我们那一桌基本是此前他只见过一两面的普通员工。也许这就是领导不同于一般人的一点点表现吧！

去年为了某个项目，我又遇上了Z博，一起吃饭时，我敬了一杯酒，Z博对我说：“你是老同志了，要记住，一定要保持激情！”我回复道：“领导放心，我一直这么要求自己！一定会做到！”

和Z博一起去拜访客户是一件愉快的事，他那睿智的思想、娓娓道来的语言风格、与客户的高效互动让陪同的人员如沐春风，不由得让人为公司有这样的领导而骄傲。


我今天与团队的同事开了个会，讲到管理层更迭的消息时我挺感慨，我说：“公司虽然有这样那样的不足，但有这样一批我尊重敬佩的领导，是我能坚持对公司抱有信心的重要原因。”当时这些话脱口而出，现在想想，其实这样说不太妥当，毕竟团队需要有正向的鼓励。不过既然说了，我也想继续在这篇表达离情的文章里再说一遍。这次各位领导用他们的身退去换取公司的前行，我们虽有千般不舍，却应在未来更加坚毅向前。

这会儿有同事给我发来消息，晚上聚餐后他们有几个还聚在一起聊天，他说大家觉得我今天的心情比较郁闷。哦，也许吧，要不为什么我这么快就喝吐了呢？

此时，我在西安，在这个诞生了无数伟大诗篇的城市，我想千言万语时竟然词穷。祝未来更好吧，每一位我熟知的领导在新的岗位上闪光。希望以后多见面，多聊聊，“天涯若比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