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结束】我的华为 --- 一个基层员工的成长

hillgoal

通信技术你问我答 (积分兑奖)

h68810115 发表于 2022-5-11 09:18
深圳的生活，一切都是从头开始。              人生第一次租房              大队培训结束之 ...

比楼主小些，也小不了多少，看得挺有感触的，还在公司奋斗，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像楼主一样

没事来看看

h68810115 发表于 2022-5-11 09:18
深圳的生活，一切都是从头开始。              人生第一次租房              大队培训结束之 ...

很有年代感与代入感，点赞

一代匠才

jiujia 发表于 2022-05-10 16:35:37 打了很多字，又删掉了。算是同一代人的经历吧。往事历历在目，可惜，可叹！

再打出来看看呗

一代匠才

h68810115 发表于 2022-05-10 17:30:13 原来你是基层啊，怪不得如此有见识，(^○^)

哈哈哈哈，大元帅真幽默

一代匠才

管理员来管管好不好，挺好的帖子苍蝇乱飞

h68810115

      

       最无聊的一个春节

      

       虽然是11月份入职的，但我们入职的时候是每个月28日发工资，我的工资只有10多天，自然不会有多少。好在单身生活也比较简单，一日三餐基本在公司，周末又没有太多活动，所剩余的钱还能勉强够用。

      

       12月是我在华为第一次拿了完整的一个月工资，金额高达4000块，这已经赶上了我在国企单位半年的工资了，虽然还称不上有钱，但从拿了这个月工资开始，终于建立起了以工资为基础的日常生活正循环，而不是像以前那样到月底就开始窘迫。手里至少有几千块的余额，吃饭也不愁，下个月的工资也会按时发，终于可以开始考虑在余额之内改善一下单调的生活，电脑暂时还没这个资金实力，决定去买个电视机。

大概是这个样子，2000块

      

       也幸亏买了这个电视机，让我1999年在外的第一个春节不至于那么无聊。华为员工基本上都是外地人，那个时候在深圳安家的员工是少数，因此，公司一般过年是放两个礼拜的假，毕竟员工来回在路上也要花不少时间。在公司的规定之下，各产品线也可以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安排是否加班，比如，GSM是新产品，面临99年即将商用的压力，产品线决定研发人员集体加几天班，春节假期只放一个礼拜。深圳到老家还是比较远的，从时间和经济两个方面的考虑决定春节不回家，这也是我一个人在外过的第一春节，一个特别特别无聊的春节。

      

       同事们还没那么熟悉，自然也没有聚起来，而且也有不少人买了机票回老家过年了，平常在一起的同学也都各自欢度春节去了，昔日非常热闹的深圳，人也变得稀稀拉拉。那时还没买电脑，也没有网络，唯一的娱乐就是看电视。那一个礼拜，没人说话，一个人在出租房，除了出去吃饭，就是在出租房里面看电视，是人生看电视时间的巅峰。不记得是哪个台了，在假期期间把《还珠格格》完整的放了一遍，我一集都没拉下，也是因为无聊之中唯一记忆了。

      

       被忘记转正的新员工

      

       那个时候新员工转正是没有答辩的，试用期三个月，转正也好像没有主管沟通的环节，转正的两个标准：涨工资和弹性班。

      

       在前面提到过，我们社招的大多数员工都是统一4500起薪，转正都是要加工资的，主管根据新员工试用期间的表现给出建议，500或1000，应该是有比例限制的。弹性班是华为研发的特色之一，一般正常工作时间是早上8点到下午6点，中午12点到下午2点吃饭和午休，转正之后的研发人员可以弹性上班，9点之前到岗就可以，下午4点之后就可以提前下班，每个月总工作时间只要满足每天8小时就可以了，这对长期加班的研发人员来说肯定是远远的超过的。转正涨工资是一方面，弹性班的吸引力也不小，主要是早上能够晚起一个小时，对于周末经常睡到中午11点的我来说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我是11月入职的，按照常规，应该是1月或者2月转正，中间夹一个春节，这两个月都有可能，1月份转正的话，实际试用时间是不足3个月的，2月份的概率更大一些。2月工资发下来没涨，也没有收到秘书改弹性班的通知邮件。3月份工资也发下来，也没涨，同样维持非弹性班。这个时候心里就有点嘀咕了，为什么没转正？难道是试用期不合格？难道要被淘汰？忐忑不安的想了两天，赶紧和领导沟通一下，为什么没转正，会不会被淘汰。

转正申请被忘记了

      

       和领导一说，领导也是一脸茫然，他说2月份就已经把我的转正申请报上去了，还是报的优秀，涨1000块的工资。领导说去问一下怎么回事。过了两天，知道原因了，那个时候转正都是书面报上去的，小部门填好提交之后后面有几级审批，然而到了最后一个环节时，正好领导出差了。这也很正常，但是关键是领导出差回来之后，不知道是秘书原因还是领导原因，把那个签字的事情忘记了。忘记了！原来我是被忘记转正的新员工，可怜的我就这样比别人多了2个月的试用期。

      

       华为还是很讲规则的，原因清楚了，补救措施当然也很快很给力，立即转正，转正时间按2月份算，补发2月份和3月份的工资差额，也就是2000块，最关键的是立即改弹性班，也不用每天早早提前一个小时到办公室了。

      

       华为99年4月份把发工资的日期改了，原来是28日发当月工资，从4月开始，15日发当月工资，这就意味着3月份工资发完半个月之后又发一次工资，而我还额外多2000块，人生第一次可动用现金过万，感觉特别有钱。

      

       有了钱自然是继续改善生活，作为年轻人，首选自然就是人生的第一台游戏机（计算机）。深圳电子产品集散中心是华强北，和同学约着一起在华强北逛了半天，精挑细选攒一台兼容机。当然，有钱是相对我自己的过去，这点钱在买计算机的时候还是少了点，奔腾CPU买不起就买赛扬CPU，但要挑能超频的赛扬，为了配合超频，主板要略贵一点，内存和硬盘比较贵，只能降低一点配置。那个时候计算机集成度还不高，显卡，网卡，声卡都是单独的板卡，贵的显卡就要几千块，我同学买的就是硬件加速的Voodoo巫毒显卡，声卡好也要上千，比如最好的新加坡SoundBlast一块声卡也要1000多，顶配的更贵，我买的其他牌子声卡就要便宜很多，只要几百块。总之，一共花了6000块，配置了一个当时配置尚可，但其实质量不太稳定的兼容机，当然不稳定已经是3年之后了。

      

       那个时候年轻人有了电脑，相当于现在“手机在手，天下我有”，永远也不会无聊。

      

       平淡中的节日

      

       说到深圳生活，虽然平淡，但也有很多欢乐，尤其以同学到深圳为甚，简直就是平淡生活中的节日一样，当然，次数也和节日一样的少。

      

       在大学毕业的时候，我们班一个都没有进华为，在毕业后几年，有不少同学都有了华为经历。我们大学一个班有25男生，有4个男生在毕业2年内加入了华为（只有我一个在研发，其他都在市场体系），另外有两个研究生毕业加入了华为研发，还有两个面试通过没入职。用我们学校另外一个系同学说的，华工（华中理工大学）毕业的，只要不傻，都能进华为，以此开玩笑式嘲笑我们进华为的门槛之低。当然，大多数同学都是干了一段时间之后就另谋发展了，只有我与另外一个和差一个礼拜进公司的同学是一直干了超过20年的。门槛低可能和学校有一定的关系，我们进公司的时候就有传说，华工一个学校的毕业生当时占了华为员工总数的10%，也是说1万人里面有1000千人是华工毕业的，当然，也只是传言，也没办法核实。

打牌，是深圳同学的核心连接力

      

       我们在深圳一起租房子几个同学都是在大学里的资深牌友，但只有3个人，正常情况下是属于三缺一。在大学时候主要是打锄大地，也叫大老二，打饭票，1分钱一张或2分钱一张，在走廊拍着蚊子打一晚上一般输赢也就5块钱。市场的几个同学都是常驻在深圳之外的，也会经常到深圳出差，几个人同样是我们大学的资深牌友，他们回到深圳，只要有空就是和我们混在一起，打牌，吃饭，唱歌或酒吧。毕业了，工作了，自然会稍微大一点，1块钱一张或2块钱一张，谁赢了谁请客，我就记得有一次我是赢60块钱，请宵夜花了150，得不偿失的典型。

      

       总之，到华为，到了深圳，才真正开始了毕业之后的生活，租房，打游戏，吃饭，喝酒，除了在公司上班加班之外的时间，全部和大学同学混在一起，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最简单最快乐的单身汉生活。

h68810115

      

       经过前1,2个月的迷茫，经过2个培训老师的点拨，打通了任督二脉，工作的方向感就很强了。

      

       轮动的测试

      

       在第一次单元测试的工作之后，测试部的结论也逐渐清晰了，单元测试是针对代码的白盒测试，由开发人员自己做，测试部负责集成测试和系统测试。当然这个是当时的结论，后来好像集成测试也不做了，而是主要集中在系统测试上。

      

       我是由基站管理开始的，因此系统测试最初也还是和基站管理相关，基站配置，版本的配套，新功能模块，基站的组网测试。那个时候无线基站是BTS 2.0，一个基站只支持6个TRX，单个基站在实际应用中只能支持S222，这肯定是不能满足市场需求的，于是产品又开发了并柜的功能，也就是最多将3个机柜并起来，支持18个TRX。并柜功能测试的目标倒不复杂，验证并柜组网下呼叫，切换和功控等基本功能，但并柜的难点是要将几个机柜通过各种线正确的连接起来，中射频的，基带的，时钟的，五颜六色，有前面连的，有后面连的。这一轮测试好像折腾有1,2个月，不过收获也挺大，学习很多新知识，当然我的测试主要是针对软件功能，硬件测试有专门团队负责。

      

       经过了这一轮测试，我已经对控制器的数据配置非常熟悉了，自己也总结了一下控制器无法正常启动的场景及表现，作为半年左右的半新半老的员工也能经常帮人家去整环境了。环境是当时华为内部的习惯说法，比如，对我们控制器来说，一个控制器+一个基站就是一套环境，不同测试目的需要的设备是不一样的，那只是环境配置不一样，比如基站组网测试的基站数量肯定要多一些，开发组主要是验证代码和定位问题，有的时候可能都不一定有基站。记得当时自己比较擅长的是各种参数配置异常导致的BSC跑不起来或异常，通过一些数据配置更改让环境跑起来，这是其他人在这个环境上工作开展的前提。

      

       在正常的测试工作之外，我差不多花了3个多月的时间，坚持把控制器的MPU主机代码看了一遍，当然不是所有，看的时候也是有详有略。我开始做的是单模块控制器，主机代码（不含其他的单板代码及驱动）大概20多万行，基站管理部分代码仔细看，呼叫控制的代码也基本上都读过，其他的功控算法，切换算法，话务统计，告警等模块了解模块入口及框架，知道各算法处理过程，至于详细的算法因为过细，就没深入的读下去。这是在产品各功能还都不太完善的情况下才有可能，后来代码太多了，根本就不可能通读了，我记得10年还是11年的时候，控制器代码应该是超过500万行了，光基站管理就超过40万行。

      

       测试一般是按模块分工的，每个人负责一个或几个模块各个版本的测试，比如呼叫，切换，话统等，这些模块每个版本也在不停的增加新功能，因此测试对各版本主要是通过基本功能加新功能的方式完成一轮版本验证。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领导经常安排我测一些新东西，比如，我们控制器硬件平台是继承的B型机的，交换那里把时钟板硬件从CK2，CK3两块单板升级为CKS单板，我们也需要在商用之前完成切换，必然涉及到在我们产品应用的测试。

      

       CKS测试应该说是短平快取得了一些成果，因为先要了解时钟板的基本功能，交换机那里主要的测试方向，测试用例，再看我们产品应用的主要功能和规模，软件上需要测什么，然后再设计用例，测试执行。这个任务大概花了一周多，提交了10多个问题，其中还有一个问题是交换机那里没测出来的，给他们还通报了一下，大部分是我们无线自己应用引入的问题。

TCSM是拉远的远端模块

      

       之后还做了TCSM，EC回音抵消等硬件引入的测试，这个都是无线全新开发的功能，问题要多很多，测试时间也长很多。之后也在不停的换模块，也会换到相对成熟的呼叫，切换等模块，反正经过差不多1年多一点时间，我基本上将控制器的所有模块都测试了一遍，从Abis接口到A接口，从基站管理到呼叫管理，从话统到告警，因此我对控制器的了解虽然没有当时的大拿那么牛，但对产品的架构，功能虽不能说了如指掌，但是大概的功能分布，规格还是比较了解的。

      

       我在做测试的时候还有一个习惯，一般会把问题出现的条件写得尽量的详细，尽量清晰，发现问题的时候我会主动多做几种条件遍历的用例，这样开发人员在复现和定位问题的时候会简单一些，毕竟开发人员问题单定位和关闭也是有一些度量和考核的。

      

       有待进步认人的能力

      

       作为新员工，我能认识的领导也只是自己部门，或者业务相关部门的领导，比如我们GSM产品线总监及无线业务部部长，对其他部门或更大的领导没什么概念。这里的认识我认识他们，他们不认识我。当然，任总肯定是认识的，看过内部的一些讲话或宣传，有不少是带照片的，其他公司大领导那个时候都没什么印象。

      

       刚转正没多久，有一天晚上吃过晚饭，和部门同事约着一起到一号楼内部银行去取钱。那个时候深圳还没有室内禁烟，因此，每个楼层都会有一个吸烟室，内部银行旁边的茶水间就是一个吸烟室。取好钱之后，就在旁边的吸烟室坐一会，边看报纸边抽根烟。刚坐下没多久，旁边一个人对我说，兄弟，借张报纸看看。因为我一根烟抽完马上就回3号楼，报纸我还没看完，走的时候向他要也麻烦，因此，我抬头瞄了一眼，回答说，没看完呢。没借！

      

       烟抽完就和同事一起往3号楼走，刚刚出1号楼，同事开始大笑，问我，你知道刚才那个是谁吗？我说，不知道，他说，那是洪老。洪老当时是中研部一把手，管几千号研发人员，在公司也算是几大员之一。反应过来之后，我就对同事说，你看，我都不认识他，那就说明他绝对不可能认识我，他级别比我高多了，所以，没有任何关系，也没任何影响。

      

       当然也不是没有影响，因为这个牛我吹了20年，大领导向我借报纸看，我没借。

没有和任总合影是华为生涯的遗憾之一

      

       虽然这个领导没认出来，但唯一一次近距离碰到任总印象还是非常深刻的。那个时候好像转正没多久，也是在一号楼，我正在等电梯，看到任总拐了弯也过来等电梯，叫了声任总好之后也没再说话。没过一会，就听到手机响了，任总从一个口袋里面掏出一个手机，一看不对，不是这个手机响，从另外一个口袋里面又掏出一个手机，接起了电话。这是我在公司20多年离任总最近的一次，其他都是类似于在风华剧院或阶梯教室那样的大会，都是坐在下面远远的看着主席台，连几十人的小规模座谈会都没参加过，甚是遗憾。

炫色Allen

厉害厉害

coffee198375

写得真好，和论坛的几只苍蝇形成鲜明对比。。。。

h68810115

coffee198375 发表于 2022-5-13 17:10
写得真好，和论坛的几只苍蝇形成鲜明对比。。。。

过奖了，只是在上海疫情封闭在家没事干，写着玩。

coffee198375

h68810115 发表于 2022-5-13 17:38
过奖了，只是在上海疫情封闭在家没事干，写着玩。

我也经常写着玩。。。。

h68810115

      

       技术能力的不足

      

       虽然自己感觉在测试领域还算有点进步，业务知识也学到了一点，但那是和自己比，其实和开发的大拿比起来还差得远，人家都是设计产品，有实实在在的输出，出现问题的时候组织讨论并解决问题，重要性不言而喻。而我作为测试人员，客观的讲只是测试发现问题，虽然也是对产品有贡献，毕竟还是要小很多。在我们测试部，当时也有两个工作是非常有技术含量的，一个是大话务量测试，一个是消息跟踪的解释。当然，后来可能有更多有技术含量的事情，不过我很早就离开测试部了。

      

        大话务量测试工具：电信设备都是有自己的性能设计规格，比如，每秒钟最多能够处理多少人打电话，最大话务量是多少，超过这个规格，就直接丢弃了。我刚入职华为的时候，看到过一张宣传照片，是一堆人站着打电话，当时还不太理解，后来有人在文章提到这个事才知道，原来那个时候华为没有自动呼叫的仪器，就靠一堆人同时拿起电话来模拟同时并发呼叫数。当然，这个是程控交换机研发的早期，之后交换部门应该也有了话务量测试工具。

      

       无线产品研发节奏是比较晚的，我进公司的时候好像就有两个人在折腾大话务量测试工具，以控制器的硬件和软件为基础，在部分单板上运行软件模拟基站及手机用户，同样有基站启动过程，有手机发起呼叫，也有测量报告和切换，对控制器来说就相当于现网运行一样，只是工具模拟与真实环境的相似度的差异。

      

       在话务量工具中，需要实现基站启动及初始化的过程，模拟手机从接入到接通的信令过程，还要能设置不同的手机接入模型及话务量模型，在我看来是技术含量比较高的一个工作。大话务量测试最关键是实现了测试的自动化，虽然前期开发花了不少时间，投入比较大，但开发完成之后通过工具的不同数据配置和用例的积累，实现对BSC自动化测试，后来话务量测试组还通过代码实现对测试结果的自动比对，大话务量测试的主要结果都是对话务统计及告警的分析，最初都是人工提取数据和分析，后来通过工具自动提取，然后自动识别数据是否正常，将异常的统计结果标识出来，再人工分析，大大提升了效率。

      

       大话务量测试除了规格测试和冲击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作用就是验证控制器的长时间高负荷运行的稳定性，做过技术都知道，会有一些问题是需要时间或话务量积累才会出现的，比如一些计数器超限保护问题，内存泄漏问题等，因此，大话务量测试后来成了每个版本发布的必须要测试的内容，下班之前跑起来，第二天看跑的结果。

      

       消息跟踪：华为GSM产品除了基站之外都是以程控交换机为基础平台的，因此也借鉴了程控交换机的消息跟踪的机制。通信业务都是以消息交互为基础，通过多达几十条消息来回才能完成一次完整的呼叫。呼叫出现异常有可能是程序问题，有可能是数据配置不正确的问题，当然也可能是兼容性方面的问题。镶入式系统又没有直接的显示输出，因此就有了前台（主机）向后台输出消息跟踪，只要跟踪开关打开，在正常收发消息的时候都拷贝一份输出到后台，这样便于研发及维护人员定位。

呼叫信令的一部分

      

       最开始的时候，所有人都是靠记住消息的字段划分来判断这一条消息是否对，经常看到一个开发人员和一个测试人员一起盯着显示器，打开一条消息，开始数1，2，3….，一直数到第12个字节，看到这个字节是5F，好，然后再打开电脑上的协议，测试人员说，你看，这个消息，这个字段你应该发的是5E，而不是5F。发了5F，这个就变为XX含义了，呼叫当然就进行不下去了。也就说，虽然有了消息跟踪已经进步了一大截，但效率上还是非常低。

      

       然后我们部门就有一个比我早一年多进公司的大拿，觉得这样定位问题和测试太费劲了，就自己琢磨和研究，设计了一套机制，根据前台吐出来的消息，动态根据GSM的协议将GSM协议的每个字段都解释出来，一点某个具体的消息，就弹出一个小框，然后分层分段的将消息头，消息的IE字段全部解释出来。这样就不需要记住非常多的消息结构及IE数量了，大大降低了问题分析和定位的门槛。

      

       这个大拿功能开发出来之后就移交给开发了，因为需要合并到版本里面才能跟随版本发布，之后又推广到整个GSM的所有产品。那个时候，能够支持解释消息的仪器有惠普MA10，不过价格非常贵，没记错的话应该要10多万人民币一台，整个产品线好像没几台，并且还只能解释很标准的信令。通过这个消息解释功能，相当于产品线人手一台MA10，大大提高了测试和问题定位的速度。

      

       我这人别的优点没有，但比我强的，水平高比我高的人是真心实意的佩服和崇拜，也会从他们身上尽量去学习和请教。这两个是我在测试部做新员工时最佩服的两个人，当然，核心还是因为自己只是一个测试设计和执行人员，自己觉得技术能力上的差距还是非常大。

      

       最丢脸的一次测试

      

       在几年的测试生涯中，也有一次到现在都记得的失误。

      

       某次，我要一个版本的热倒换功能的验证。通信产品的关键单板都是双机备份的，比如，对控制器而言，主处理单板就是热备份的，否则这个单板故障或者软件出现问题，就会导致这个控制器管理的几十个基站都会挂掉，热备份是大容量高等级网元必备的基本功能。

      

       也是因为是基础功能，开发得是非常早的，经过多轮验证功能已经非常稳定，这次验证也只是一次常规版本验证，也没有新增功能。在测试中，我拔出了正在运行的主用单板，发现通话的呼叫掉话了，也就是热备份失效了。检查了一下数据配置，重复了两回，确信备份功能失效了，然后就去找开发人员过来看一下怎么回事。开发人员过来之后试了一下，的确如我所说一样，就是开始帮我查问题，没过一会，他发现单板上的拨码开关不对，相当于是在硬件上没打开备份功能。

      

       丢脸啊，虽然数据配置上没问题，但忘记检查硬件开关了，这么低级的失误。这个事情之后，我在功能性测试中基本都是要做到问题复现才会找开发人员或提问题单，虽然会多花点时间，但保证了输出质量。

      

       两个月买了两部手机

      

       在去华为报到的时候，也第一次用上上了寻呼机，那个时候呼机的年服务费已经不太高了，记得好像是200多一年。到了99年年中的时候，一起住的同学都已经买了手机，只有我还是用寻呼机，然后就不断被同学鄙视，他们就不停唆使我买手机。

      

       买好电脑之后，手里还有点钱，再等到了下个月发工资，估摸着也够买手机，于是就购置了人生的第一部手机。当时手机还没有预付费，所有的手机入网都是后付费，入网费2000人民币，像我这样外地户口还需要额外交500块钱押金，个人猜测是为了防止外地户口的人欠费。手机买的Nokia 5110，一个普通的中端手机，2600块。为了享受移动通信带来的便利，一共花了5000块，当时可是超过了自己一个月的工资。当然，话费也不便宜，月租费40，打电话接电话都是4毛钱一分钟，每个月的话费都要100多块。

      

       这还不是故事的全部，那个时候深圳治安非常差，我走在路上的时候正在打电话，就被一辆摩托车飞车抢夺，一个人开摩托车，后面一个人直接从我手里把手机抢走。真是心疼啊，才用了一个多月的新手机。被抢了，手机还得用，只能再买一个，否则入网费算是白交了。当然，我还不是最惨的，听说我们产品的一个领导，在一年里面被抢了3回手机。

      

       深圳那个时候飞车抢夺，路上打劫是非常多的，治安非常非常的差。成风气是一个原因，警力太少可能也是一个原因，因为警察编制一般是根据户籍人口来的，当时深圳户籍人口只有100万，但整个城市有400万人，警力紧张是必然的。后面经过多次专项打击才把飞车抢夺这个顽疾消灭，现在很多年轻人很难想象深圳原来的治安有多差。

h68810115

      

       99年是华为第二个十年的开始，那时候虽然还是新员工，但也还是能记得几个比较大的变化。

      

       新员工转正答辩

      

       就在我4月初转正确认之后不久，99年5月份还是6月份开始，新员工突然开始要求做转正答辩，第一批答辩组织得还非常正式。那个时候我还是刚刚转正的新员工，和领导也不太熟悉，只是和同样是新员工的交流中了解一些信息，不一定准确，也不一定完整。记得第一批答辩通过率好像只有一半，另外一半延迟转正，过3个月再答辩。之后的答辩通过率提高了一些，但还是有一些答辩不通过的。各主管和导师在最初的蒙圈之后也有了对策，辅导新员工写答辩材料，还组织新员工做预答辩，以提升答辩通过率。但我认识的所有新员工那段时间基本上转正了，一次答辩通过的欢呼雀跃，一次答辩没通过的，第二次答辩都通过了。

现在新员工答辩基本上是这样模板

      

       也许是时间的巧合，新员工答辩启动的时间段还发生了其他几个事情。一个是公司组织研发人员报名参加市场部的催款队，一个是为期不长的减员增效。这两个事情背后的原因应该是与中国移动中国电信分家有一定关系。

      

       国内最早邮政和电信都是在一起的，叫邮电局，归邮电部统一管理。1998年3月，撤销邮电部并组建信息产业部，1998年4月，邮政和电信分家，从县，市再到省，都一分二。但这个时候的中国电信是全业务运营商，包括固定电话，互联网及移动业务。1999年4月国务院批复的《中国电信重组方案》，电信移动分家进入实质性操作阶段。

      

       虽然重组方案里面对资产及业务划分应该有明确的方案，但进入实质性操作阶段之后必然会涉及到人员安排，资产分割等方面的安排，更可能模糊的是，不同方向的投资如何决策，比如，新建基站的投资，基站所需要的机房和传输投资等，这些因素必然会影响到投资总额，及投资决策效率，而运营商投资对应的就是设备商的收入。华为1997年收入是32亿元，1998年收入是60亿元，几乎是翻倍，1999年收入是77亿，增长为29%，2000年华为收入160亿，增长108%。从94年开始的几年里面，只有1999年的增长率是最低。

      

       那个时候虽然开始传因为移动分家影响了投资效率，但另外一个声音也在传，那就是华为的应收账款都够华为用好几年，现在需要更多的人去客户那里把应收款要回来。可能当时华为的财经人员还不是很多，于是就在各部门组织报名，我们部门有一个人报名去了我们内部戏称的“讨债队”。报名的时候说是几个月的临时任务，但也有不少人就留在市场部门，应该是一线市场部门工作要比一丝不苟呆板的研发工作要更好一些。

      

       其实我对所谓的“减员增效”是一点感觉没有的，无线产品还在处于非常紧张的开发当中，人力是非常缺的，当然也可能是我当时孤陋寡闻。我是从一个中试同事那里听到“减员增效”这个词的，一个版本要从中研转中试，我们两个人在实验室一起测试了几天，他和我讲了中试有减员增效的动作，当然是不是一定是和这次收入波动相关就不清楚了，因为中试很快就和中央合并了，也可能是和合并的背景有关。

      

       新员工转正答辩虽然可能和收入波动相关，但这个流程就保留下来了，答辩结果主要是体现优秀还是及格，优秀的员工转正工资涨得更多一些，及格员工转正涨得少一些。当然，后来因为01年的起薪大幅度提升之后新员工转正不涨工资了。在华为20多年，我也做过不少回新员工答辩评委，HR只给过优秀的比例限制，但从来没限制过通过率，毕竟一段时间内几十新员工转正，总有优秀和不优秀的差别。在20多年里好像我参与过的答辩，只有两个员工是不通过延期转正的，水平差距的确有点大。

      

       总之，99年的波动持续的时间不太长，大概几个月，到年底的时候，整个公司开始备战2000年的销售高峰，因为99年并不仅仅只有电信移动分家，还有其他的几个重组，联通解决“中中外”的问题，网通，吉通，铁通也重组，从而形成了6家基础运营商，至少是国家希望出现6家运营商共存与竞争。每个运营商都需要建设自己的骨干网络，也会部署自己的设备，这对每一个设备商来说都是大发展的机会。

      

       信息安全

      

       我们新员工到公司报到之后都是领新的计算机，但都是商用台式机，为什么强调是商用，因为那个时候商用计算机是不配声卡的，很多人领了计算机之后就自己花100多块去买块声卡插到计算机里，不算公司资产，中午或晚上听听歌，当然也有些人打游戏肯定也要用的。99年年中的时候，部门秘书突然发邮件通知大家，将计算机里面自己的声卡拆下来，公司很快就用用铅封把计算机的机箱封起来。这可能是华为员工有感受的信息安全起点。

      

       华为信息安全问题的起点是GSM产品的泄密。GSM产品是比较复杂的，虽然部分产品是可以使用B型机的平台，但无线协议的复杂度要远高于程控交换机，又需要开发完全全新的基站产品，技术难度对当时的国内设备商来说是非常挑战的。华为是96年开始投入样机的开发，技术人员有部分来自于邮电部一所及东方通信在上海的一个协议研究团队，再加上之前已经有一定ETS研发经验的研发人员，经过1年多的开发，终于在97年打通样机的电话，并立即投入更多的资源启动了商用产品开发。

      

       中兴最早是95年启动GSM开发的，但半年之后项目下马，可能是技术难度大或资金不够。直到1997年年初，中兴又重新启动了GSM的开发。在1997年5,6月，华为GSM开发团队的5人技术骨干，跳槽到中兴。其实要是仅仅是跳槽，也无可厚非，人才的正常流动。关键是这5个人带着华为GSM从硬件到软件全套资料的硬盘（据传，也还有在公司收集的其他产品的代码和文档）。至于跳槽的价格在网上没搜到，也有某个网上的帖子说是每人100万，虽然价格是不确认的，但是5个人带着硬盘跳槽这个事情是肯定发生了。

      

       这5个人是到了中兴的上海研究所工作，华为通过上海工商管理部门突击检查了中兴的研究所，注意是工商部门，并不是公安部门，就是因为当时的知识产权和商业秘密的保护的执法体系还没有建立。在突击检查中当场查了带有华为标志的技术文档，应该说是做实了窃取商业机密的证据。虽然抓到了证据，最终这个事情也是不了了之，一个是当时法律不完善，另外一个两者和政府关系的差异。

      

       当时华为的GSM产品的设计基本都已经完成，已经完成最初联调和测试，打通了首个电话，基本证明了软硬件设计基本是OK的。而中兴是在97年初第二次启动GSM的开发，有了设计和实现做参考，不谈是否全盘拷贝，仅仅是用来做参考，都能够大大加快产品的实现，特别是产品的架构，关键技术，软件的实现等方面。

      

       华为之后虽然强调信息安全管理，但就我加入公司时候而言，好像没太多感觉，员工电脑上各种共享目录，公司虽然要求共享设置密码，但在民间一直流传着各个版本的计算机共享目录+密码的名单，短的名单几十条，长的几百条，还有版本贴心的写上了发布日期。

信息安全逐渐成体系

      

       与此同时，公司的电脑经常会出现硬盘和内存条丢失的情况，办公用的计算机稍微好一点，但实验室的计算机经常被盗，因为那个时候一个硬盘还要1000多块，内存当然也是越大越好，虽然绝大多数人的是好的，但总有个别人会偷鸡摸狗，当然不知道是自用还是倒卖。别说那个时候，我印象中2010年左右，在上海研究所还抓了一个员工在公司盗窃自行车出去卖的，要知道员工也是大学毕业，在华为的收入也不低，实在是难以理解。

      

       计算机开始加封开始之后，每个业务部门都会有信息安全责任人，公司也有责任部门，不断完善信息安全的规章制度，改进信息安全的漏洞。还是那句话，华为在某件事上开始动起来，就会做得非常好，从最开始的锁机箱开始，到后面Email外发权限清理，到后面RMS文档权限控制（微软的工具），到计算机端口控制与使用记录，公司电脑不允许登录Web邮箱，华为资产才允许接入公司网络等等，之后虽然还有一些信息安全违规的事情，但范围和影响就要小很多，也经常被公司信息安全部查到。

      

       总的来说，信息安全制度对我们在研发及机关的正常工作没什么影响，在各个流程上基本上也是贯彻留痕管理，再辅助以全员宣传，建立了相对领先的企业信息安全管理体系，当然后来RMS加密过渡使用是一个负作用，之后再往回拉一些。

jadam

菊花GSM1996年挖人的是邮电部一所和东方通信的GSM团队。不是三所。
这个故事我听过前同事回忆，那个团队几十号人除了带队的和一个不愿意去深圳的工程师，其余都被菊花挖到手了。
还听说在那个普通人没有手机，BP也不太多的年代，菊花负责挖人的是蹲点在人家单位门口的。

jadam

菊花的计算机机箱加锁的实物我在2000后看到的，那时和菊花的几个工程师正在一个外部实验室做测试，他们空过来几台联想台式机，机箱背后统一安装外置盒子带挂锁，这样机箱后的端口就不能直接去拔插了。机箱前面板的UBS口都用烙铁烫坏来防止插USB设备。中午和菊花的工程师一起吃饭聊到这个事，他们说这个还是专利，语气间还是无奈带点嘲讽。

h68810115

jadam 发表于 2022-5-15 10:37
菊花GSM1996年挖人的是邮电部一所和东方通信的GSM团队。不是三所。
这个故事我听过前同事回忆，那个团队几 ...

嗯，是一所，我笔误写错了。三所我记得是搞邮政设备的。

挖人也没那么夸张，一所及东信过来的一些人我认识，以一所为基础的大唐GSM系统比华为早一天鉴定，体现了国家队的优势，这个我记得很清楚。

h68810115

jadam 发表于 2022-5-15 10:45
菊花的计算机机箱加锁的实物我在2000后看到的，那时和菊花的几个工程师正在一个外部实验室做测试，他们空过 ...

2000年信息安全还是有点土，后来通过控制USB及只有公司资产才能访问网络，显得就高级多了。

当然，之后智能手机出现之后又是另外一个故事，拍照也有对应的防控手段，华为信息安全团队的技术能力还是非常厉害的。

客家人

h68810115 发表于 2022-5-15 11:21
2000年信息安全还是有点土，后来通过控制USB及只有公司资产才能访问网络，显得就高级多了。

当然，之后 ...

  早期菊司和中兴的相互窃取商业机密，挖人简直堪称一部谍战史。